城子,我現在覺得好幸福,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你能理解麼?”她的鼻尖上沁出了細密密的汗珠。
“是的,我理解。”我拿起她枕邊的一塊手帕,幫她擦了擦鼻尖的汗珠。她閉著眼睛,溫順的任由我的手在她的鼻子上擦拭著,似乎是一種美好的享受。
眼淚順著她微微閉合的眼瞼緩緩地淌了下來,我亦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能陪在我的身邊,這一天終於讓我等到了。可是,這樣幸福的感覺我能體會多久呢?真希望是一輩子。”她倏地睜開了眼睛,楚楚地望著我說:“城子,別離開我好麼?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讓我體會著這種來之不易的幸福死去,在你的懷裡死去。能答應我麼?”
“雨霏。”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望著她幽幽注視著我的目光,我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別這麼說雨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這種病根本不算什麼。我要你活著,像以前一樣,對我發脾氣,對我使性子,總之,要你快快樂樂地活著。”
“嗯!”她點了點頭,衝著我悽楚地笑了一下說,“我會努力的,只要有你的陪伴,我會給自己加油的!”她驀地捧起我的臉,用手指擦了擦我面頰上的淚,說道:“能答應我麼?一直陪著我。”
“嗯,我答應你雨霏。”
“謝謝你城子。”她把手從我的臉上放了下來,把身子重新仰靠在了床頭上。
“渴麼城子?”她看著我問道。
“不渴。”我搖了搖頭說。
她欠起身子,把旁邊的床頭櫃的抽屜拉開說:“裡面有飲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火車上認識的時候我請你喝的那種,來一瓶吧。”
她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我。我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瓶。
“裡面有吸管兒,你自己找找。”她指著抽屜裡面說。
“哦。”我應了一聲,從裡面找出一根吸管,插進了飲料瓶裡。
“沒有蒙汗|藥的。”她似乎在回憶當初的那一幕,俏皮地看著我說道,眼睛裡透露出一種希冀的目光。
()
我極力地搜尋著當時我是如何回答她的話的。
“我才不怕呢,就算有蒙汗|藥我也不怕,我身無分文,除了身上的器官還健全之外一無所有,況且大庭廣眾之下你也不可能對一個曾經熱心幫助過你的人下如此毒手用刀把我的腎取走吧,我相信你的善良相信群眾更相信我們的民警。”我幾乎是一字不差地把當初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哈哈。”她大笑起來,“你的記性可真好。”“不過。”她說,“你說錯了一個字,應該是乘警的,你說成民警了。”
“現在不是在醫院裡麼?又不是在火車上,當然沒有乘警了。”我剛說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當我不安地看她的時候,發現她正用那雙黑亮的眸子靜靜地諦視著我。我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足無措,不知用什麼辦法才能夠消除因我的愚蠢而變得尷尬的氣氛。
她忽然直起身子,猛地撲到了我的懷裡。我急忙把手裡的飲料放在了床頭櫃上,伸出胳膊把她緊緊地擁住。
“我不想死城子,我真的不想死呀!”她的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哽咽的哭訴似乎要把我的心撕裂。
“我不想死,不想離開我的爸爸,不想離開學校,更不想離開你城子。我才剛剛二十歲,我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生活,我真的是不甘心呀!”她哭得越來越厲害,身子在我懷裡抖成了一團。
“雨霏,你不會死的,我保證。沒有人會離開你,你的爸爸,你的學校,你的城子,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的!”我抱緊她顫動不已的身子,淚水噴湧到她烏黑的秀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