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走在人群后面,看到李隆基發洩似的策馬而去的情形,楊帆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還以為這個看起來遠比他的實際年齡更加成熟的少年,心志真的已經堅強到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至高境界,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他終究還是一個少年,即便他的心胸、見識、膽魄、智慧都比同齡人強,可養氣功夫是需要歲月沉澱的,它必須有所經歷才能形成,也許再給他十年功夫,他能變得非常成熟,但是現在一個少年若有那般深沉的城府,那就只能用妖孽來形容了。
後邊一輛輕車突然從楊帆身旁快速馳過,車子很華美,就連車廂外壁上都鏤著精美的花紋,還用了上好的清漆,在陽光下發出玉石一般潤澤的光。
楊帆認真地盯了一眼那輛車子,似乎很欣賞它的做工和手藝,但是與此同時,他手上微微用了點力,馬韁拉緊,輕馳的馬慢了下來。
前面那輛車子依舊駛的飛快,楊帆則信馬游韁,當他趕到長安城門時,那輛輕車已經不見了蹤影。
回到隆慶坊後,楊帆撥馬離開大道,拐進了路旁叢林的一條小徑。頭一天剛下過雨,小徑有些泥濘,隨在楊帆身後的侍衛們沒有對他的這個舉動表現出任何異樣。
他們知道這條小徑不長,小徑的盡頭就是玉真觀的後門,宗主近來常去那兒。
民間不曾流傳過楊帆與玉真公主的故事,可是楊帆身邊的這些侍衛對他們的交待最清楚,每次宗主到玉真觀主那兒,盤桓的時間都超過一個時辰。
毫無疑問,這個年輕、美麗、高貴的公主,是宗主的新寵。一個時辰。已經足夠他們做很多事。
到了玉真觀的後門,不用楊帆吩咐,任威等人便翻身下馬,將馬拴在樹下,散落在四下靜候,楊帆則走上前去,親手叩響了院門。
院門兒開啟了,探出一張俏麗的面孔,彷彿從牆裡探出的一枝芍藥,任威認得那是玉真公主身邊的一位小仙姑。好像聽宗主叫過她凝香。
一見楊帆,凝香臉上就露出雀躍的笑容,歡喜地把楊帆迎進去,院門兒隨即關上了。
任威抬頭看了看天色,懶洋洋地躺到了柔軟的草地上。至少要等一個時辰呢……
楊帆鬼鬼祟祟地走進了玉真公主所居的院落。偷情確實是最好的掩飾理由。楊帆無論做出多麼奇怪的舉動,旁人都會幫他做出合理的解釋。
“你來啦!”
玉真一襲月白色的道袍。秀髮綢緞般散披在肩上。盤膝坐於蒲團之上,手握一卷道經,正在靜靜地閱讀著,整個人涓淨秀麗的彷彿一朵初浴的白蓮。
聽到障子門發出響動,李持盈一抬頭,瞧見楊帆進來。她那素淨的容顏、優雅的舉止,立即化成了歡喜的雀躍。
這樣的舉動和神情,絕對是一個懷春少女見到朝思暮想的情郎時該有的表現。
自從那天李三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氣急敗壞地揪著楊帆的衣領一陣咆哮後。楊帆已經知道這位姑娘對他的情意,見她如此真情流露,楊帆心靈深處的那份柔軟,也不禁被觸動了一下。
“好啦,你出去吧!”
李持盈剛要迎上來,突然想起凝香還在門口,於是趕緊說了一句。受楊帆影響,李持盈現在也愛喝茶了,泥爐中炭火正旺,茶香四溢,自然無需凝香進來侍候。
障子門剛一拉上,楊帆的笑容便是一肅:“他來了麼?”
玉真公主剛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斂了笑容輕輕點頭,向後邊示意了一下。楊帆微微一笑,道:“如非要事,他不會來找我的,我先去見見他。”
本來楊帆一開口就問起別的人,玉真公主心中頗感失落,可是聽他這小意兒解釋的口氣,生怕自己不快似的,李持盈心裡又突然歡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