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兩家,卻是叫溫瑜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車隊已排到她們這裡,護衛長在前方和官兵交涉,溫瑜抬睫,指節輕叩了車窗兩下。
那斥侯出身的護衛便靠近了馬車些,壓低嗓音問:“貴主有何吩咐?”
溫瑜道:“通城地方小,那馮家女兒的車馬能越過後邊等著的商隊們直接進城,城內想來會有不少人議論馮家,你進城後打聽打聽,洛都馮家和洛都韓、李兩家,乃至敖黨一系,都結過什麼仇家。”
護衛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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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通城內。
一留著小鬍子,主簿模樣的男子匆匆步入書房,喚道:“大人!”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窩在圈椅上,打著哈欠問:“又抓到了幾個菡陽翁主的親隨?”
主簿道:“今日只招到幾個愣頭青的書生,已叫小人給打發了,不過來了一尾大魚!”
胖縣令一雙眯縫眼掀開:“菡陽自投羅網來了?”
主簿乾笑道:“呃……也不是,是咱們把官道坍塌的訊息張貼在沿路岔道口後,果真引了不少商隊進城來,還有一路車隊竟是洛都馮家外嫁女的,她似也要去坪洲投奔菡陽翁主!”
胖縣令這下坐不住了,一雙眯縫眼重新笑成了一條線:“好哇,照老規矩,殺了商隊的人,扣下車馬貨物!至於那馮家女……留活口,司徒將洛都馮家旁支都殺絕了,她作為嫡系一脈的,司徒應很喜歡這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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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大牢。
牢頭已將裴頌和兩名親衛引至瘋老頭牢門外,瘋老頭見了人,視若無睹,仍自顧自地哼唱著,手上扯出下方新鋪的稻草編螞蚱。
老頭看了一眼裴頌神色,小心翼翼道:“就……就是這人了,司徒看,可是您要找的人?”
裴頌視線落在瘋老頭覆了大半張臉的雜亂鬚髮上,還有他那穿得破爛包漿的衣物上,陰沉的眼底摻雜著隱恨,長刀出鞘,牢頭便慘叫一聲抱著腿倒地上了。
他捂著腿肚的傷口,完全不知對方何故發難,只聲嘶力竭道:“司徒饒命!司徒饒命!”
裴頌刀尖往下滴著血,他陰冷問:“這些年,他就是在牢裡這麼過的?”
牢頭已痛得額上汗珠子都冒出來了,卻從裴頌這句話裡敏銳地抓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
() 東西,忙道:“司徒大人明鑑,小的……小的可從未苛待過這老瘋……老爺子,您不信瞧他牢裡的稻草,都是新鋪的呢!有個小子還經常來看他,小的收了他好處,也不會虧待這老爺子……”
裴頌長眸眯起:“小子?”
牢頭嗅到了一點生機,為了讓自己方才說的那些更可信時,一股腦把什麼都交代了:“那小子幼時下獄,在牢裡被關了七年,老爺子一直‘喚兒’‘喚兒’的叫他,但因為瘋癲得厲害,有時護著他,有時又毒打他的,他出獄後倒還是經常來看老爺子。”
裴頌抬腳踩在了牢頭喉間,慢條斯理問:“那人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牢頭只覺吞嚥都已有些困難,求生的本能讓他如實道:“叫……叫蕭厲,住哪兒小的不知,不過他前段時日剛當上州牧府的府衛。”
“蕭——厲?”
裴頌語調緩慢地念出這兩字,腳下發力,“咔嚓”的喉骨斷裂聲響起,牢頭已大睜著眼斷了氣。
裴頌收回腳,彷彿方才碾死的,不過一隻螞蟻。
他回身看著牢房裡還在哼著小曲用稻草編螞蚱的瘋老頭,朝親衛做了個手勢,親衛會意,取下牢頭腰間的鑰匙,很快開啟了牢門,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裴頌走進牢房,居高臨下看著瘋老頭編了好一會兒螞蚱,眼中猩澀漸起,卻是冷嘲出聲:“真瘋了啊,秦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