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縫中求生,肩負著所有臣民的生死,她凡事不能不多想。
耳邊忽迴響起當夜蕭厲問她的話來:
“若是沒有這場山河之禍,我當上了將軍,去王府提親,你會不會嫁我?”
若沒有這場山河國禍麼?
那父王母妃必還在,兄長也還在,那個假設太過美好了,美好到溫瑜只是聽著,便覺哪怕是出現在夢裡,都是無比奢侈的一個夢。
她給不了蕭厲答案,只能反問他,既是假設的東西,又有什麼回答的必要呢?
那晚回去昭白都沒發現她的異常,只是第二日她就起高熱病了。
這小半月裡她都臥床養病,未見任何臣子,亦不知蕭厲如何了,只盼他能徹底想通吧。
心下這般想著,她卻不曾發覺自己捏著摺子的五指用力到微微泛白,再起風時,甚至掩唇低咳起來。昭白見狀欲把窗戶關上,卻被她叫住:“這些日子悶了太久,開窗吹吹風挺好。”
昭白雖擔心溫瑜的身體,但只要是溫瑜吩咐的事,她一向照做,當下便又退了回來。
溫瑜重新打起精神看完手上那封摺子,再取下一封時,卻見是一封封好的信件,信上並無落款,只在封口處印有王府的暗徽,不由問昭白:“這是?”
昭白瞧了一眼,忙道:“是世子妃那邊寄來的信,奴本欲在稟完南陳和北魏的回信後再同您說的,一時忘了。”
溫瑜已有許久沒收到過江宜初的信件了,發現嚴確是叛徒後,她一直都擔心是不是裴頌那邊已經發現了嫂嫂和她這邊有來往。
雖另派了影衛去嫂嫂身邊,卻一直還沒收到回信,亦不知江宜初那邊情況如何。
她擔心嚴確已將王府的暗徽洩露給裴頌,在處死嚴確後,還改了王府傳信的暗徽,也讓去江宜初身邊的影衛,將此事告知江宜初。
但眼下江宜初寄來的信件,仍是用的王府從前的暗徽。
溫瑜微蹙了下眉,拆開信件,取出裡邊的信紙後,神色才稍緩了下來,是嫂嫂的字跡沒錯,不過是用炭筆寫的,紙張也是十分粗劣的草紙,上邊只有七字:裴頌乃秦彝之子。
雖不知嫂嫂是如何查得這一切的,但這結果和溫瑜讓底下人調查的相差無幾,想來裴頌應該還沒發現嫂嫂同她暗中來
往的事才對。
那麼這信,應該也是在她指派影衛過去前,嫂嫂就已寄出了。
因信上沒寫日期,溫瑜也無法推測這封信是過了多久才到她手上的,只是嫂嫂既用草紙和炭筆寫信,想來在那邊處境已是相當艱難,溫瑜胸口不由微沉。
她問昭白:“北邊的戰事如何了?”
昭白只看那信紙,便也知江宜初在裴頌那裡必是受苦了,明白溫瑜這一刻的心境,道:“沒了關外異族牽制,魏岐山主力朝裴頌傾軋去,勢頭甚猛,不過短短兩月,已奪回數城,狠挫了裴頌之前的銳氣。”
其實以當前的情況下,他們選魏岐山結盟,益處似乎也頗多。
但北魏和南陳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北魏一旦徹底擊潰了裴頌,就不再需要溫瑜的助力。
北魏鐵蹄甚至可以直接南下,奪了溫瑜手上的四府,再倚百刃關之險,慢慢和南陳打。
而南陳進軍中原後,他們的王庭卻還是留在關外的,只要他們有異,溫瑜可以用以坪州為首的四府形成一道閘門,徹底切斷南陳關內大軍和王庭的聯絡,再稍加挑唆圍在南陳邊上的那些小國,南陳王庭便自顧不暇。
在遍地梁臣梁民的關內,溫瑜和南陳一旦決裂,都不用想,那些臣民會擁護的也是溫瑜,出於這份忌憚,在未來的幾十年裡,南陳必不敢苛待大梁臣民。
這也是溫瑜為何一定要同南陳結盟的原因。
溫瑜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