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上一個人不容易,緣分天定,沒有辦法的事。你姨父年輕時愛過我,但是與他對閆綠珠的感情相比,不過是小烏見大烏了。”藍田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端起身邊圓形玻璃小茶几上的一杯白水咕嘟了一口。
小柔沒有接話,認真地聽著大姨的嘮叨。她非常可憐大姨,但她無能為力,她無法拯救大姨出情感苦海。
“小柔,情感上的事,誰能說得清呢?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能理解。夫妻之間,到了,也就是一份親情了,對他,我不再有什麼奢求,只當他是我的兄弟吧。只要他眼裡還有這個家,還盡他應盡的責任,我也就別無所求了。畢竟我們之間還有靖宇,他永遠都是靖宇的爸爸,這就夠了。”
……
第一章 傷痛無言(3)
小柔聽著大姨那近乎囈語似的嘀咕,心裡老大的抹不平,這麼多年了,姨父還在尋找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真是魔力無邊啊!她想等姨父出差回來,憤憤地甩臉色給他看,但又能有什麼用呢?她一邊心疼著大姨,一邊痛恨著姨父,心裡翻騰過來,倒騰過去。到底年輕,眼皮沉重得難以撐持,一會兒,便沉睡了過去。
看著睡得恬靜的小柔,藍田胸腔中母性的柔情呼嘯而來,她時常覺得小柔就是自己的女兒,而小柔呢,對於她這個姨媽也是百般親暱,她時常說自己有兩個媽,一個親媽,一個姨媽。想到此,藍田的臉上浮起一抹溫馨的笑容。
她關了電視機,合上房門,踱步來到開放式的闊大陽臺上。蕪湖屬於濱江火爐城市之一,儘管是夜晚,氣溫還是炙手可熱,但小柔的一番話讓她的心田掀起一朵朵細碎的浪花,那些浪花於她偏涼的體質是一帖降溫劑,她感到孤獨無助的淒冷。在年輕的小柔面前,她把自己偽裝得儘可能的堅強,她的確是努力讓自己不在意業成的舉動,她一直努力著努力著。曾經,閆綠珠在蕪湖時,她天天提心吊膽,生怕業成哪天態度萬分堅決地要求離婚。原以為,閆綠珠離開了這座城市,業成就徹底安穩了,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業成只要出差到哪座城市,就一定要到處找她。她能怎麼樣?去鬧嗎?去死嗎?最終結果又能怎樣?那個名叫綠珠的女人,他愛上了她,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她,傾心傾情地愛上了她,他們相愛的時候,他顯得那樣的容光煥發,活力四射。
她也曾年輕過,也曾明媚鮮豔過,但終究歲月不饒人,不過彈指一揮間,她已經成了五十歲的婦人。五十歲,曾經,那是一個龐大到赫然的數字,如今,時間魔幻般地讓她與這個年齡短兵相接,她惶恐,她拒絕,最終只能安然接受,孤獨落寞地接受,她的業成,那個她一直視之為天的男人,在她年華如陳年的綢緞絲帛般腐朽褪色的時候,他不容置疑地愛上別的女人,一個保養有方、駐顏有術、依然美麗鮮豔的女人,而且分開這麼多年了,不死心,不回頭。
地處長江與青弋江交匯處的豔陽天花園,目前是這座濱江城市最高檔的住宅,無數人豔羨的居所。陽臺上幾盆鳳仙,桃紅色的花朵在溶溶月色裡顯得格外的妖嬈,與它們的熱鬧繁華相對映的木槿則顯得有些淒涼,白天還傲然綻放的粉色花朵,這時候已經讓人驚心地凋落了。樓下的一條人工水渠裡,荷花恣意綻放,每一朵都沉甸甸的,盛滿了綽約風姿,三三兩兩的青蛙的嘎嘎聲,匯成了天然的催眠曲。
如水的月華傾洩於藍田的臉龐上,她的臉色顯得更加的蒼白,沒有生機。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的頭髮。衛校畢業後,她一直留著長髮,縱使再忙碌再辛苦,都沒有捨得剪掉,年輕的時候一任長髮披肩,三十歲以後,她將頭髮盤了起來。知道業成愛上那個名叫閆綠珠的女人時,她差點去理髮店把頭髮剪了。那一刻,對於舊時的女人,在情感受挫時總拿自己的頭髮開涮這一舉動,她空前的理解。曾經,她是那樣的堅信,業成是一個不沾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