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男人,哪兒都有,不光是在農村,城市也一樣。而且,這種男人通常在外面都沒有什麼本事,在外面越是癟三的男人,在老婆跟前往往越會耍飆勁。也可以理解,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發洩和找感覺的地方,在外面找不到感覺,只好在家裡找感覺囉。”綿綿說這話時,藍田分明地感覺到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夾雜著不屑與仇恨。搞不清楚原因的藍田,總覺得綿綿的眼神裡涵蓋了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但終究,她沒有敢多嘴多舌地問什麼。
當晚,藍田和綿綿像中院村其他村民一樣,煮了天天都煮的稀飯,炒了一碗自己醃的鹹豇豆,再炒了半隻南瓜。說是炒菜,其實也就是象徵性地用浸在菜油裡的布在鐵鍋上一塗,就算是放過油了,中院村每個人口一年到頭只能從生產隊分得二兩菜油,對她們兩個下放學生,雖是放了些量,也還是很有限的。
吃過稀飯的藍田,站在門口。村裡,還有很多人家的煙囪,炊煙嫋娜升騰著。遠處,如清洗過的天空,萬里遼闊,大團大團的白雲以自己特有的姿勢奔跑著、融合著、重組著,不時地變換著它們的形態,原本如馬的,剎那間成了虎;原本如錯落有致村落的,剎那間成了高低起伏的山巒;原本似長江河流的,剎那間逃遁得無影無蹤;還有南邊那叢林似的白雲,它們急速地組合成雄偉巍峨的雪山……再一會兒,風起雲湧、呼嘯而來的如血晚霞,把天空點綴得豔美若三月桃林。站在門口的藍田,看得發痴。
第四章 崢嶸歲月(3)
“藍田,好美的夕陽,好美的黃昏。我們去幹灘邊走走,好不好?”綿綿徵求藍田的意見。
“天天去幹灘邊洗衣服,還沒看夠啊?”藍田逗趣道。
到了幹灘邊,綿綿若有所思地問:“不知道這條溪流起源於哪兒,終止於哪兒?”
“是啊,感覺它無邊無際似的。哪天,我們沿著它走,看看它到底有多長。”藍田附和。
幹灘邊的莊稼地裡,金黃色的麥子隨著晚風的吹拂,翻騰著氣勢磅礴的浪花,早稻也已經灌足了漿,一粒粒的稻子如懷孕的婦女,豐盈而喜悅的樣子。天空中,一群群不知名的鳥兒不時地打個響亮的唿哨,划著優美的弧線,便空靈地消失了。
“過兩天,所有的麥子都該割完了。”藍田像是對著綿綿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是的,割完麥子,就快雙搶了,這是農村裡最忙碌、最辛苦、也是最喜悅的時候。”
“綿綿,你懂得真多,像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一樣。”
“別拿我逗了,你看前面。”綿綿碰了碰身邊的藍田。
藍田順著綿綿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金菊和大餘一前一後地行走于田間小道上,他們一個手裡提著大籃的蔬菜,一個手裡提著鋤頭鐮刀,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他們這也太快了吧,金菊上午才挨一頓打,下午就跟男人恩愛無比的樣子,搞不懂。”綿綿顯露出憤憤不平的樣子。
“怪不得,我有次讓樹梅說點中院村的新鮮事給我聽,樹梅告訴我,大餘說他家燒鍋的,打都打不走,還說,女人就是要打,越打她越乖巧,越打她越聽話,越打她越懂得伺候男人。”藍田不可思議地說。
“胡扯八道,在大餘那種賤男人眼裡,女人全是賤貨,全是下流胚,全是不知好歹的貨色!要是我,早把他殺了,留著他做什麼,還真離不開男人啊,什麼東西!”綿綿咬牙切齒地說,臉色簡直有些發青:“可悲的女人!可恨的男人!”
看著那一對不可理喻的夫妻走過來,綿綿拉著藍田的手轉身向遠離他們的方向走去:“真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什麼好。見了他們,他們不覺得尷尬,我還覺得尷尬。”
一陣風吹過來,彷彿變魔術似的,剛才還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