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前,身處書香門第中的她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此時淪落就更不用提了。
雙手後抱,攬在後腦勺處,兩腿交疊有一下沒一下的翹著,就差嘴上沒銜根稻草,便真的是小痞子了。
緋家一直想要個男孩兒啊……
一家人到這個南邊的小村莊也有些時日了,身上所剩銀兩已然不多,而那些稍稍值錢的古玩珠寶……且不說在這偏遠的村落無法變賣,以爹的性子也不准她去換銀兩。
她可謂聞雞起床、日落歸屋,洗衣燒飯打柴提水一樣也沒得閒。
“紅纓,緋紅纓!”
哎呀哎呀,這樣尖聲細氣的叫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家失大火了。
“春喜姐,你好吵喔。”
“竟敢說我吵?你這個假小子不想活了是不?”何春喜雙手插腰,氣勢洶洶。
“瞧瞧,真不公平,自從知道我是女的就成天大呼小叫,哪裡像剛來時對我噓寒問暖的樣子?”
“你還敢說!”
緋紅纓調皮的笑了兩聲,適可而止的不再繼續招惹已經面紅耳赤的何春喜。
一直作男子打扮的她剛來到這個小村莊時,便很有幸的取得了隔壁大娘家小女兒、何春喜的芳心。
自此殷勤獻得勤快,簡直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她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好端端的姑娘一步步誤入歧途,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在何春喜一顆心怦跳得小鹿亂撞時,很坦白的告知自己是女子。
何春喜整整呆了一炷香的時間,清醒後有兩三日完全不理睬她,到第四日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自此對她就兇巴巴的。
呵……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她的寫照呀?
“笑什麼笑?!”
“天氣好唄,春喜姐,今天做什麼好吃的了?”紅纓站起來,背起木柴便走,何春喜兇歸兇,卻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你就只惦記著吃,吃了那麼多也沒見你長几兩肉,還是一根枯柴棒子。”
“因為都長力氣去了啊,這身子嘛……”她吹了聲口哨,沒個正經。“倒真像個男的。”
“鬼丫頭,明明書讀得比我們這些鄉下人多,怎麼說話這麼沒分寸,人家會罵你沒教養。”
“不是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嘛,書讀多了所以我沒德啊。”
“滿口歪理!”
“嘻嘻。”緋紅纓笑了兩聲,轉而問道:“春喜姐是來找我的吧,瞧你急匆匆的,是有什麼事不成?”
“啊!”經她一提醒何春喜大驚失色。“對不住對不住,我把正事給忘了!”
“別急,慢慢說。”她好心腸的拍了拍何春喜的後背,為她順氣。但何春喜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腳下步子一頓。
“村子裡來了好多官兵,剛剛我看見有幾個在你家門口,我就是為這事兒趕著來找你,你趕緊回家去瞧瞧,你爹好像……”
緋紅纓定定的立了一陣子,有一瞬間錯愕不已。
那眉心擰了一會兒又松,鬆了又擰,反反覆覆折折騰騰,她似笑非笑,不知為何,那笑裡漫著一股澀味。
什麼嘛,怎麼還是來了呢,躲都躲不過。
何春喜有些擔憂的看著緋紅纓的側臉,但她只是一聲不吭地往前走。看上去沒什麼不對勁,只是不再嬉笑。
春喜雖是沒見過世面、不識幾個字的村女,但自從緋氏一家來到這裡,她可說是最親近紅纓的人。
總覺得紅纓心裡藏著什麼,可她又絕對不會透露給別人知曉。
“紅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春喜姐你慢慢來,我得快點回去。”緋紅纓頭也沒回,一股腦說完,便背著木柴快步奔去。
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