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上一次,在海上那座孤島上,我們被海盜劫持,遇到渡海飛雲落水,我差一點溺水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人將我從水底一直託到了水面上。
而他——
我下意識的低頭,只看到自己腰間那根繩索浸透了河水越縮越緊,但現在他還沒有冒頭,仍然在水下面託著我的後背。
這樣的話,他會不會窒息?
一想到這裡,我的身上終於又湧出了一點力氣,反手抓住那根繩索,一點一點的將自己往岸上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感覺到腳下踏到了鬆軟的泥沙。
我才鬆了一口氣,而這個時候,那託在我腰間的手也一下子軟了下去。
我急忙回過頭去,就看到水中一個人影翻滾了一下,好像要往後漂去,這一下急得我眼睛都紅了,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
“不要!”
急忙伸手去抓他。
可我的手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力量,碰到水中他冰冷的手,卻根本抓不住,就脫手而落。
“不——!”
這一刻我快要急瘋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整個人就要往回撲,但這時岸上的人卻急忙喊道:“好了好了,兩個人都拉上來了。”
再定睛一看,原來那根繩索是先系在他的腰上,然後再繫到我的腰上,兩個人都被栓在了一起,隨著岸上的人一鼓作氣將我從河水中徹底的拉了上去,他也慢慢的陷在泥沙裡,被拉上了岸。
劫後餘生。
這一刻,我也只想到了這四個字。
直到現在我還有一點不能相信自己剛剛跳下了黃河,對我來說簡直難以想象,也許我的力氣再早一分消失,也許他再晚一刻抓到我的手,現在我可能就已經去地府報道了——又或許不會?曾經聽人說過,黃河中有水鬼,專門抓人做替身,淹死了的人靈魂就一直困在這渾濁的河流之下,要一直等到下一個被溺死的人代替了自己,才能往生。
這樣的話,我能抓住誰?
怕是連條肉蟲子都抓不到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還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來想這種事,明明剛才被河水吞沒,幾乎要被捲入漩渦的那種恐懼還沒褪去,這時刺骨的寒冷又一次湧了上來,風一吹,更是冷得我周身篩糠一般的發抖。
我全身溼透,臉色蒼白,顫抖不已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而他,躺在泥沙中,也只剩下胸膛還在微微的起伏。
周圍的人,原本在渡河之前還是劍拔弩張,下一刻也許就要拼殺到一起,但這個時候刀劍都已經被他們遺忘了,除了他的人圍做一團保護我們,連裴元灝留在這邊岸上的那些士兵此刻也沒有了動靜,只是緊張的望著我們。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似得,慢慢的撐著身子坐起來,氣喘吁吁的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
兩個人掛了一頭一身的泥水,黃褐色的泥漿還順著頭髮不斷的往下滑落,看起來就像是兩隻泥猴一樣狼狽不堪,他的臉色又是驚恐,又是慶幸,彷彿又有點生氣了,慢慢的皺起眉頭瞪著我。
我知道他可能要罵人了,急忙開口想要解釋,但一開口,卻是“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稀瀝瀝的黃泥來。
他一下子愣住了。
我自己也傻了,這個時候才感覺到嘴裡滿是淤泥,滿嘴的苦腥味,令人作嘔。
他也下意識的張嘴,也吐出了一口泥湯來。
兩個人對著狼狽不堪的對方,再看著黃澄澄的泥湯,頓時都忘了剛剛要說什麼似得,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他看見我一笑,再抬頭看著我掛著黃泥水的頭髮,也忍不住笑了。
兩個人,剛從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