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雨後,街道也被沖刷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的青石板透著涼意,走在上面,別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我們一路走著,看著兩邊的繁華景象,離兒還纏著我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正吃得開心,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了一陣別有韻味的歌聲,還夾雜著許多清脆的歡笑。
離兒一聽,大感興趣,急忙拉著我們往前跑了兩步,就看到前方清凌凌的河流,橫貫了整個常豐鎮,河邊有許多大姑娘小媳婦在清洗錦緞,一條條圓藕般的玉臂挽著七彩的緞子在清澈的河水中綿延伸展,隨著一聲聲銀鈴般的歡笑,整條河好像都被染成了彩色。
劉輕寒一見這情景,便笑著彎下腰,對離兒道:“離兒,記不記得那天我們一起背的詩?”
離兒嘴裡塞著兩個冰糖山楂,一聽他這話,立刻點頭:“記得。”
說完,她嚥下去,道:“濯錦江邊兩岸花,春風吹浪正淘沙。女郎剪下鴛鴦錦,將向中流匹晚霞。”
劉輕寒跟她一起默誦出來,然後兩個人一擊掌。
我笑著看著他們倆,對劉輕寒道:“你還教她唸詩啊?”
“一起學麼。”他笑道:“離兒可比我記性好多了,我要記半天的,她念兩三遍就記得了。”
離兒一聽他這麼誇自己,立刻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也笑了,撫摸著她肉呼呼的小臉。
劉輕寒直起身來,看著河邊那一片動人的風景,笑道:“不過說真的,這首詩倒真是應時應景。以前念過也就算了,現在才知道,西川被人稱為‘女兒國’,還真的有道理。”
這話倒沒錯。
街上人來人往,男子卻不多,多的是容貌秀麗的女子,燕瘦環肥,無一不具;而且蜀地因為氣候溫潤,女子的肌膚被養得細膩嫩滑,白裡透紅的肌膚加上嬌俏的眉目,一眼看過去,身邊來往的倒構成了一幅千紅萬豔/圖了。
我看著他,道:“大人是不是覺得惋惜。”
“惋惜?惋惜什麼?”
我淡淡的一笑:“訂婚訂早了啊。”
他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了我一眼,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夫人就……不要取笑了。這話要傳到宮裡去,本府可難做了。”
看著他一臉羞赧的表情,連臉都有些紅了,我笑了笑,但眼中毫無笑意,也沒把這個玩笑再開下去。
離兒牽著我們倆,左看看,右看看。
三個人又繼續往前走著,也沒再說話,但並不尷尬,畢竟有離兒這丫頭在,沒走一會兒,她卻突然不動了,盯著路邊的一個涼食攤子,拉拉劉輕寒的手,又拉拉我的衣角。
劉輕寒一看她那饞貓的樣子便笑了起來,索性招呼我也過去,三個人坐下來,一人要了一碗涼粉。
東西送上來,一碗白嫩嫩的涼粉被切得細細勻勻的,整整齊齊的碼在碗裡,上面的澆頭有紅的鮮椒,綠的蔥花,白的精糖粉,還有炸得焦黃噴香的豆沫,把醬油、滴醋拌勻了一吃,味道是酸辣可口,十分美味。
我多年沒有回川,也少有吃到這樣的故鄉滋味,索性大快朵頤,可剛剛吃了幾口,就聽見對面的人直抽冷氣的聲音。
抬頭一看,劉輕寒的眼睛都紅了。
“怎麼了?”
“我……”
下一刻,他已經眼淚鼻涕齊流,被嗆得直咳,耳朵尖都紅了。一邊掏出手帕來擦汗,一邊不停的朝店家揮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離兒茫然不知,嘴裡還嚼著涼粉睜大眼睛看著他,我一見這樣,急忙叫店家:“拿涼水來。”
店家也忙送了一杯涼水來,在旁邊看到他大口大口的漱著,還辣得直伸舌頭,也笑道:“哎喲,這位相公,這點辣都不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