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沒有人當官,但到最後,倒是比當官更實惠一些,成了橫行一方的豪強勢力。
但,裴元灝的新政,治就是治的這一批人。
雖然有著那一層奶媽的關係,可觸及到利益,再好的關係,再深的感情,也都不算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突然被撞開了,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我轉頭一看,原來是拉糧食的馬匹路過門口,有一匹馬無意中踢開了大門,而馬背上託著的糧袋一斜,一些稻穀就灑了下來。
這麼大風雪天,竟然立刻就有幾隻雀鳥飛下來啄食,險些被馬蹄給踩踏。
謝烽見此情形,輕輕的說了一句:“這個世上的事就是這麼簡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我站頭看著他,說道:“世人碌碌,所求唯利。”
他冷笑了一聲。
我說道:“那,你到底求什麼呢?”
這也是我這麼久以來,最看不透的一點。
之前問他,被他用一句“我所求者,本應與顏家相同”給蓋了過去,可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眼看著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謹慎的神情,我輕輕的說道:“其實你不說也沒關係,現在我們已經要到滄州了,過了滄州,再過天津,就要進入京城了。我覺得,也許答案就在京城。”
他的臉色微微一沉:“哦?你這麼肯定?”
“現在裴元修身邊的人,就和你剛剛說的一樣,不過是為名為利,可你——你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人,你似乎也並不在乎名利,也就是說,有名利以外的東西再驅使你。”
“……”
“造反,這可是要掉腦袋的,能讓人鋌而走險,不惜冒殺身之禍的,除了名利,大概就是——”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恩怨情仇。”
他的臉色又是一沉。
雖然這四個俗氣得很,已經從說書先生的嘴裡講爛了,但如果要論起世間的事來,除了名利之外,大概就真的只有這四個字了。
而謝烽臉上的表情,也讓我覺得的確如此。
我輕輕的說道:“到底是恩,是怨,是情,還是——”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見那一邊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我和他都回過頭去,就看見那兩個身著鎧甲的將領走了出來。
原本他們並沒有在乎坐在這裡的我們,但已經走到門口的時候,其中一個彷彿“嗯”了一聲,回過頭來看著我們。
確切的說,看著我。
另一個感覺到他腳步的停頓,轉頭看著他:“怎麼了?咱們還得趕緊回去。”
“等一等,”那人抬手,然後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說道:“敢問尊駕,可是顏大小姐?”
我沒想到這樣的地方有人會認出我來。
於是站起身來,向對方行了個禮:“還未請教。”
那人確定了我的身份,立刻後退了一步,更加禮數周到的拱手行禮:“現在,宋宣。”
“……”
沒想到,還真的撞上了。
這個人就是張老太君的孫子,那個曾經擔任參軍,在軍中歷練過的宋宣。
看著他現在一身鎧甲加身,倒是器宇軒昂的樣子,只不過,拜的不是皇帝,做的也不是保家衛國的事。
這人倒不知道我心裡在腹誹什麼,反倒是很認真的說道:“祖母曾經跟在下說過,如果能得遇見顏大小姐,務必請顏大小姐光臨寒舍,祖母想要見見你。”
“章老太君,想要見我?”
這就更讓我意外的。
不過就在這時,裴元修從他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聽到了宋宣的話,他輕輕的說道:“現在,還不方便。”
我和宋宣都抬起頭來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