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母親早逝,父親只帶著他入了空‘門’,待他長大了一些便完全放任不管,爺爺雖然給了他豐厚的財產,卻將他趕出顏家,甚至不允許他進入顏家主宅,那是一種多殘酷的境遇?
這些年來,他的生活也許是呼奴喚婢,富貴至極,即使病重,也有妙手良醫為他診治,他是什麼都不缺的。
但,他缺失了太多了。
沒有人真正的為他著想過,也沒有人真正的體會過他的感受,唯一一個也許有可能的李過,都被顏輕塵毫不留情的殺了,而因為受過戒,他甚至不能擁有自己的愛情,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與他一起分擔痛苦和委屈的情人。
這些年來,其實他只有一個人。
而當初在喜堂上,他就說過他和劉輕寒雖然是同‘門’,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會為劉輕寒手下留情,也讓劉輕寒不必留情。但當他跟蕭‘玉’聲對峙的時候,劉輕寒還是救了他一命。
不管劉輕寒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他整個生命唯一的溫暖了。
我看著他淡淡的微笑的樣子,雖然周圍火龍咆哮,毒氣肆虐,但他卻笑得那麼開心,一如毫無所求的孩童。
然後,他費力的抬起手,拆開了右手上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繃帶。
他蒼白的,細瘦得幾乎皮包骨頭的手‘露’了出來,而我看到在他的拇指上,戴著一個碩大的,紅沁古‘玉’雕成的扳指,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已經有些無法呼吸了一樣,但咬牙還是將那個扳指摘了下來,遞到劉輕寒的面前。
劉輕寒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沒有接,只是看著他。
顏輕涵一字一字的道:“我的家業,就‘交’給你了。”
“……!”
劉輕寒瞪大了眼睛,而我也驚愕的看著他。
他的家業?!
雖然我身為顏家大小姐,也知道在西川不可能有比顏家更富貴的家族,但顏輕涵的家業,是當初太爺爺和爺爺他們將他趕出顏家的時候,臨別贈與了他兩座礦山和一些產業,從他能**鑄船,驅使船隊出海尋找佛郎機火炮,就知道他現在的家產比起當年得到的,一定是有增無減,更加龐大了。
這樣的家業,全部‘交’給劉輕寒?
我不由的屏住呼吸看向了他。
卻見劉輕寒皺緊了眉頭,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眸‘色’顯得有些深沉的,看著那隻扳指。
然後,就聽見顏輕涵淡淡的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要當駙馬了,若在接手我在西川的產業,只怕有不少的諫官要彈劾你了,對嗎?”
我的心裡一沉,看著他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幾分,沒有開口,但也預設了。
“我要說的是,你跟著老師進京這麼多年了,難道連這點分量都沒有?”
“……”
“我的產業,你不要,也不過是荒廢了。”
“……”
“你要了,我在這世上,就還能留下些東西。”
“……”
說著,他又費力的將手抬起來,那扳指舉到劉輕寒的眼前,臉上坦然的‘露’出的“隨便你”的表情。
這一回,劉輕寒沒有太多的猶豫,伸手接過來。
他將那扳指戴在手上,因為顏輕涵的手指太細了,他戴著的扳指劉輕寒就未必合適,但他還是戴上了,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會如何處理你的家產?”
顏輕涵一笑,慢慢的閉上眼睛。
一邊閉眼,他一邊說道:“你以為,我閉上了眼睛,還會去管那滔天的海‘浪’?”
他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越來越細弱,當他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幾乎已經細若蚊喃,完全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