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敢再說話。
“記著,每個月初五,把稅錢銀子準備好,這是皇命,要是延誤了北方的戰事,那是殺頭的罪!”
那幾個官差說完,又走到了劉三兒面前,看了看我,笑嘻嘻的說道:“三兒,娶媳婦啦,恭喜恭喜啊!”
劉三兒臉色陰鬱,但還是笑著拱了拱手:“客氣了。”
那幾個人說著笑著,從桌上抓了一大把花生和果子,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上了馬,揚塵而去。
剩下院子裡原本歡快的氣氛,這個時候也有些沉重了起來。
每人每月一錢的人頭稅,也許比起之前的沉重稅賦不算什麼,可剛剛才減免了三成讓眾人歡欣鼓舞,現在立刻又加上人頭稅,難免讓人心裡有些不快。尤其是我們家,四個人靠著劉三兒一雙手……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抓緊了他的胳膊,憂愁的看著他。
劉三兒的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絲煩惱,但轉頭看著我,還是笑了笑,說道:“沒事的,也不算太重。”
“可是”家裡不僅有了我,還有殷皇后,四張嘴一雙手,這樣真的會累壞他的。
他拍拍我的手,做出了一個堅強的笑容:“過去那麼重的稅,咱們不也扛過來了嘛。”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不管我們怎麼說,怎麼做,皇命已經下了,再怎麼說,怎麼做也沒有意義,因為那是皇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一句話,就能讓人生,讓人死。
比起之前在他手裡經的,現在這些,也真的不值一提。
心裡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這個“賀禮”,來的還真是時候。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了黃天霸。
原以為他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可他卻一直平靜的坐在桌前,端著一碗米酒細細的喝著。他的身份曾經是江南的無冕之王,也不知喝過多少的瓊漿玉液,山野米酒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佳釀,可他卻喝得很慢,細細的品著,全副的心思都落在了眼前的那一碗琥珀光裡。
我心裡暗暗的一動為什麼他,會如此平靜?
來不及細想,劉三兒已經走回院子中央,對大家說道:“開席了,上菜吧!”
雖然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弄得心裡不安,但到底今天還是我們新婚的好日子,廚娘們接連將酒肉端上來,濃香的氣味稍微讓大家開心了一些,也有幾個年輕人大聲道:“有酒就喝,怕什麼。咱們有一雙手,還愁什麼哪!”
“就是,喝酒!”
老百姓似乎就是有這樣的韌性,風霜雪雨,苛捐雜稅,所有沉重的負擔都扛在肩上,可不管再苦再難的日子,也都能活下來,甚至有人能笑著活下來。這樣一鬧,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劉三兒轉頭對著我笑了笑,道:“走,我們去敬酒。”
看著他的笑容,看著周圍那些村民無畏的樣子,我似乎也被感染了,笑著點點頭,便端起酒碗跟在他身後,一桌一桌的開始敬酒。
新婚的酒宴,灌的就是新郎和新娘,不過我的身體情況大家心知肚明,少有為難我,所以,所有的敬酒就都到了劉三兒的面前,幾個好事的年輕人端著酒碗走到他面前。
“三兒,來來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咱們哥兒幾個喝一杯。”
他一看到那盛得慢慢的一碗黃酒,也作難了:“這,這也太多了。”
“這算什麼多?”
“就是。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啊!”
“怎麼,三兒,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們啊?”
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要故意過來灌醉他的,我心裡暗叫不好,急忙過去勸酒,卻見那幾個年輕人笑道:“嫂子,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