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莫名的湧起了一絲不安。
但來不及去細想這一絲不安到底是為什麼,已經聽到常晴微笑著說道:“也好。臣妾等恭送皇上。”
眼看著他們都俯身都行禮,我也只能跟著裴元灝朝著外面走去。
這一路上,只有玉公公和水秀他們幾個遠遠的跟著,裴元灝負手慢慢的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身後只有一兩步的距離,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他先開了口:“怎麼,還不習慣?”
“……”的確不習慣,繁瑣的禮服,繁瑣的禮儀,不做是錯,做也是錯。
一直沉默著,他停下腳步來看了我一眼,終究是不能再沉默,我輕輕道:“也,沒有。”
“會習慣的。”
“是。”
一路便再沒有什麼話,他帶著我一路走到了臨水佛塔,和上一次一樣,這裡依舊是靜謐如畫,走過水上蜿蜒曲折的迴廊,就好像人入畫中一般,鼻尖也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他一直走到門口,俯身一拜道:“給太后請安。”
他的話音剛落,佛塔的大門邊開啟了,我一眼就看到那位穿著灰色長袍的皇太后慢慢的從裡面走出來,手中還掛著一串念珠。
時隔一年再見到她,她幾乎沒什麼變化,眼神還是淡淡的,只是看到我,倒是有些詫異,裴元灝便道:“母后,她是新晉的才人,嶽青嬰,今天剛剛冊封,特來向太后請安。”
我急忙跪下磕了一個頭,道:“臣妾拜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嶽才人?”
皇太后扶著門框往外走了一步,低頭看了我許久,對裴元灝說道:“別的嬪妃都是皇后帶來磕頭,怎麼這一次皇帝親自來了?”
“青嬰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而且,兒子也好幾天沒來向太后請安,所以今天一同前來。”
“今天才冊封,怎麼就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這話一出口,我和裴元灝都有些尷尬,他咳了一聲,道:“是兒子煳塗。”
太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說道:“起來吧。”
“謝太后。”
我又拜了一下,這才慢慢的站起來,起身的時候膝蓋有些發麻,差點跌倒,裴元灝急忙伸手將我扶著,我也有些臉紅,忙後退了一步,留著地方讓他們母子說話。
太后一直冷眼看著我們,這個時候才說道:“皇上,前陣子哀家跟你提的,剃度的事”
她的話沒說完,裴元灝的面色已經沉了下來:“太后,什麼事兒子都能答應,唯獨這件事,不行。”
“為何?”
“兒子登基不久,太上皇病重不起,太后剃度,天下人該如何看待兒子?”
太后淡淡道:“皇帝不是從小就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你嗎?”
“就算不在乎,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裴元灝低著頭,沉聲道:“太上皇雖病重,到底還在皇城養病;太后雖在佛塔閉門不出,兒子到底還能來請安,皇城還是個家。太后若一走,皇城就不成個家了。”
我一下子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
認識他,跟隨他也有年餘,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那個字
家。
在他的心裡,還是有一個家字的,皇城再大,也是一個家。
不僅是我吃驚,太后似乎也有一瞬間的驚愕,但她立刻平靜下來,淡淡笑道:“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裴元灝一下子變了臉。
就在他們母子兩無聲對峙的時候,我輕輕的上前一步,說道:“太后,既然萬般皆是空,又為何要剃度?出家在世,何必拘泥於一個形式?身在榮華鄉,心中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