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心裡沒有你,他身邊的人擁戴你,你也有了不能被忽略的實力。
所以,我只是讓她給她自己的人,也就是駐守在西山大營的鄭同將軍傳下這個幾乎讓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其實就在剛剛,禁城六軍的人都慌亂了,是因為以他們白天這樣追趕的速度,現在即使馬上回頭,但人疲馬乏,他們很有可能無法在今天之內趕回京城。人一旦沒有了選擇,就會瘋狂,就會崩潰;可現在,鄭同帶來了精力充沛的戰馬,這就讓他們在今天之內趕回京城變成了可能。
也就是說,他們還有選擇!
這樣一來,不論如何,裴元修都要重新掂量!
河岸上那些人的聲音更加的雄壯渾厚,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請公子回京!”
而這一刻,隨著一陣水聲,劉輕寒已經帶著我走上了河岸,蕭玉聲他們立刻圍了上來,一個黑影從蕭玉聲的身後閃過消失,是剛剛一直在河裡託著我的蕭無聲,直到現在,他才離開。
終於,我們聽到了身後的一陣水聲。
他們全都回過頭去,我沒有回頭,卻也能清楚的聽到水聲中那一步一步沉重的腳步聲,裴元修,他終於退了回去。
鄭同和謝烽他們全都鬆了一口氣,立刻有人牽了一匹馬過來,還有人猶豫著是不是要給他換一件衣裳,但被謝烽輕叱一聲呵退了,在這個時候,每一刻都刻不容緩,哪裡還有他們半分可以停留的機會。
立刻,所有的人都換上了新的戰馬,風聲中,戰馬嘶鳴,全都奮力的幾乎要立刻飛奔起來。
但裴元修卻沒有立刻掉頭離開,而是死死的勒著手裡的韁繩,看著河對岸的我們,這個時候,我已經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也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氣息,只聽到他開口的時候,那低沉沙啞的嗓音已經完全陌生得像是另一個人——
“顏輕盈,”他說:“我們還會再見的。”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慢慢的抬起頭來,平靜的看著他。
“再見,又如何?”
“……”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調轉馬頭:“走!”
一聲令下,那匹馬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而謝烽在回頭看了我一眼之後,也立刻跟他們一起策馬飛奔了出去,頃刻之間,河灘上那些士兵全都離開了,只餘下了他們揚起的陣陣煙塵,馬蹄聲震地,也漸漸的遠了。
河對岸馬蹄聲陣陣,而反觀我們這一邊,雖然人數也不少,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但在這樣的沉寂當中,我還是立刻聽到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總算,他們全都離開了,而我們也終於安全了。
我看見蕭玉聲和查比興緊繃的身體都在這個時候微微的鬆懈了一下,整整一天的拼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刀口上度過,哪怕像他們這樣的人,這個時候也不能不鬆一口氣。
但劉輕寒卻並沒有放鬆,他抱著我的雙手反而更緊了一些,抬起頭來對眾人道:“我們先離開這裡,到前面去!”
大家急忙應聲,有馬的上了馬,沒馬的就支撐著隨隊伍往前走去。
他抱著我上了馬,感覺到周身已經溼透了的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他自己也是渾身溼透了,便讓人送了一張氈子過來,將我整個圍住,然後雙手環抱著我握住韁繩:“你先忍一忍。”
我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必須要用最大的精力來抵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作祟的寒冷和陣痛,連嘴唇都變得青紫了起來,只在他懷裡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他說:“走!”
大家便向前飛奔而去。
不一會兒我們便穿過了岸邊的那片密林,一走過去,我們才知道,為什麼剛剛他在河邊跟裴元修耗了那麼多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