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過白生了一張鬚眉皮罷了,又何嘗配得上這樣的豪情壯志!
“這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裴元修也慢慢的吟著這句話,眉尖若蹙,似別有滋味在心頭。
過了一會兒,劉輕寒轉過身來,微笑著說道:“本官今日雖然孤身渡江,但自問不是關大王那樣的蓋世英雄。這一片長江上,還未有本官的一杯水,本官又何德何能,敢妄言在長江之上一展抱負?”
這一回,大家都沒說話。(;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
而韓氏姐妹的眼中,已經透出了淡淡的笑意。
劉輕寒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此次下江南,只是要懲奸除惡,說白了,就是要除掉裴元修安插在揚州府內的那些人,要收復揚州,要守住揚州;但,他不會在長江之上一展抱負,也就是說,他的手腳不會伸出江岸之外。
換句話說,他背後的朝廷,還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向江南開戰。
不論如何,這短期的和平,是達到了。
不過……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澄清無比的眼睛,不管經歷了多少歲月,多少風霜雨雪,仍然透亮,雖然眼角滿是猙獰的傷疤,卻更襯得那一對明眸像是落入了泥沼裡的兩粒珍珠,不管周圍的環境如何惡劣,都絲毫無損那雙眼睛的內秀。
我幾乎,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江面上映著陽光反射出的點點波光。
裴元修微笑著說道:“劉大人這麼說,也實在是妄自菲薄了。我聽說大人師從蜀地賢者傅八岱,近年來在朝廷更是連連高升,勢如青雲,有這樣的老師,又有皇帝的眷顧,大人何愁不能在長江上一展抱負?”
劉輕寒擺擺手,謙遜的笑道:“本官生性愚鈍,雖師從名門,學問上卻毫無造詣,連老師都說,本官敗了門風。”
“哦?傅大先生如此嚴厲?”
“是啊。老師還說,本官若不好好修行,實難成大器。”
“修行?”裴元修回味著這兩個字,眼中含笑:“那不知劉大人打算在揚州,修行多久呢?”
“多則十年,少則三年。”
這一回,裴元修呵呵的笑了,道:“劉大人的修行,竟然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呵呵,資質愚魯,難堪大任。”
“……”
裴元修看著他,那雙平和的眼睛裡透出了幾分犀利的光,似乎要看穿人的外殼,一直看到人的內心。我不知道在這一刻,他到底看穿了什麼,只是劉輕寒的微笑淡然,目光卻在這一刻變得很深很深,一眼望去,竟有一種千里無垠的蒼茫。
不知過了多久,裴元修慢慢的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茶杯對著劉輕寒道:“我以茶代酒,敬劉大人。”
劉輕寒一聽,也急忙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端起茶杯向著裴元修道:“不敢。公子請。”
兩個人長身一揖,同時喝了一口。
茶水早已經冰冷,但我看到他們喝下這口茶,卻像是吞下了一塊火炭,或許會灼傷,甚至會在不知何日的將來引起一場參天大火,此刻,卻是讓雙方都得到了暖意。
喝完這杯茶,所有人也都明白,今天這一場,已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