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卻是直接朝著裴元修走了過去,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裴元修的背影頓時僵了一下。
不一會兒,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高大的船身上又一次伸出了寬大的舢板,搭在了碼頭上,從船上走下來了幾個船工,接過了那些侍女帶來的包袱,然後小心翼翼的對我說道:“夫人,請。”
我點點頭。
最後看了那韓家兩姐妹一眼,尤其看著韓子桐那戒備的眼神,也沒有再說什麼,便直接走了上去。
可剛一踏上那舢板,身後就響起了裴元修的聲音。
“青嬰。”
我的腳步一滯。
回過頭去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面色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可眉心那幾道褶皺卻並沒有消散,反而,在yd_sj;深深的溝壑中,似乎還掩藏了更多的,看不清的陰霾。
我只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因為江風太冷,吹得他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他開口的時候,似乎也有些苦難:“你進了議事閣,對嗎?”
“……”
“你看到那些書信了?”
“……”
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似乎也有些啞然,沉默的站在那裡。
兩個人這樣相對著,竟似已無言。
沉默了許久,周圍的人雖然都有些蠢蠢欲動,但這個時候卻也沒有一個人真的動,所有的人全都看著我們兩這樣站在那裡,不過咫尺之遙,可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他啞然的開口:“青嬰,我——”
“元修,”我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臉上浮起了一點淡淡的微笑,這樣的笑容似乎讓他也有些意外,愕然的看著我。而我卻看了看周圍,道:“你還記得上一次,你也是這樣送我上船,是在什麼時候?”
“……”
我們兩個人都靜默了一下。
自然,也都回想了起來。
幾乎同樣的情景,可也有太多的不同,那一次他送我,是送我去一個很近的,近得幾乎隨時都在他的控制之下的一個小漁村,但這一次,卻是去一片看不到未來,也預測不到生死的汪洋中。
他說道:“我記得。”
“那你還記得,我臨走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麼話嗎?”
這句話,也是似曾相識的。
當他中箭,在吉祥村我的家裡養傷的時候,當我知道,劉輕寒已經拿下了揚州的時候,我也曾經問過他這句話。
他一時似乎也有些混亂了,混亂在了現實和回憶的混沌當中,喃喃道:“十步之內若只有你……”
“不是這句。”
“……”
上一次,也還是這樣。
“我希望你記得的是——戰火一起,百姓流離,屍橫遍野,蒼生何其無辜。”
他的面色微微一僵。
我笑了起來。
笑容中,視線卻已經模糊了起來,我微笑著,哽咽著,說道:“你為什麼,就是記不住這句話呢?”
模糊的視線中,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一絲裂痕:“青嬰。”
我有上前了一步,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幾乎和他臉貼著臉,呼吸也糾纏在了一起。我看著那雙清淨的,近在咫尺的眼睛,輕輕說道:“元修,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改變一個人。”
“……”
“我也知道,天下大勢不可能為了我一個女人而改變。”
“……”
“這些,我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