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氣息的身子軟綿綿的躺著,連抬起手來遮住眼前的光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這樣躺著。
我還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還沒有弄清這個問題,就聽見耳邊嘩啦啦的水聲,不,這水聲是一直都有,只是太柔,太輕,好像陽光空氣一樣的自然,幾乎讓人忽略了它的存在,當我意識到,輕輕的呻吟了一聲,立刻,水聲更大了。
一個黑影籠罩在頭頂,慢慢的俯下來靠近,我隱隱的看出,那是一個人形。
一個很溫和,又很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姑娘,你醒了?”
“……”
“好一點了沒有?”
“……”
我沒死。
腦海裡浮現出這個意識的時候,我茫然的看著視線中那個身影,背後還有陽光灑落下來,照在人臉上,懶懶的。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從船上躍下的時候,沒有被逼迫,也沒有任何的折磨,我跳下,只是為了尋一個解脫,甚至是抱著必死的念頭,就連落入水後,被暗流漩渦撕扯,被冰冷的江水灌進口鼻中,幾乎窒息的時候,都沒有一點後悔,那一刻,我只是期待,期待死亡那種乾淨利落的結束。
卻沒想到,連“死”,都那麼不容易。
我還活著。
沒有什麼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是因為太累,想要解脫,而現在,好像更累了一些,我有些惆悵的又閉上了眼睛。
就聽見那個聲音有些急切的道:“你別急,馬上就到村子了,我馬上找大夫來給你看,別急啊!”
說完,聽見一陣木漿滑動的聲音,耳邊的水聲又嘩啦啦的響起。
原來,我是在一條船上,不過,似乎跟皇族的船不沾邊,只是一艘小船,晃悠得厲害,眼前是一個完全不知道真相的局外人。
隨著江水晃晃悠悠的前進,這種搖晃反而給人一種模煳的,安靜的感覺,在那潺潺的水聲中,我又一次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就不是明晃晃的陽光,而是頭頂白色的蚊帳,還有陽光透過破舊的蚊帳,灑落在周圍斑駁的光影。
我用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意識到,這兒是一間破舊的小屋。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還算乾淨,入目的是簡陋的桌椅,桌上擺著兩個杯子還有一個缺了口,屋裡沒有任何的裝飾擺設,光線也不甚明亮,空氣裡還瀰漫著一種魚蝦的鹹腥味,不算難聞,和這間簡陋的小屋子有一種奇妙的契合。
雖然是個陌生的地方,卻並不讓人不安,相反,那種粗糙的破舊感,反而讓我覺得不那麼擔心了。
只是,想要動一動的時候,才發現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不懷疑自己受了傷,可能還病得很重,不然不會動一動手指頭都要半天的時間,張嘴想要說話,連喉嚨也因為太久沒有用而乾澀得發疼。
我躺了很久,終於積攢了一點力氣,捏了一下指頭。
能動。
我的確,還活著。
想到這裡人有些惶惶然,說不清是悲是喜。雖然那個時候從船上跳下來,的確是抱著必死的念頭,什麼苦頭都吃了,卻最終還是活了下來,這種感覺有些微妙。
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哐哐的聲音。
我想要起身看看,到底是誰救了我,也好向人道謝,可這一動才發現情況比自己想得還糟。手腳根本不聽使喚,除了指頭還能動一動,基本上整個人好像被碾碎了放在床上,如同失去了牽引線的木偶。
我有點急了,想要說話,這一動,立刻感覺到嘴裡一陣強烈的苦味蔓延開來,乾澀的喉嚨傳來刀割一樣的痛,刺得我咳嗽了起來。
立刻,外面哐哐的聲音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