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便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已經辰時三刻,天該亮了一些了,可一走出去,卻發現周圍還是漆黑一片,只有抬起頭來往東方望去,能隱隱看到天邊有一點透亮的感覺。
看來,今天不是個好天氣。
我剛邁出大門,外面立刻跑來一個小太監,小心的問我:“顏小姐要去哪兒?”
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了?”
“公子吩咐了,顏小姐今天最好就待在景仁宮裡,哪裡都不要去。”
“怎麼,要關著我?”
“不不不,奴婢等怎麼敢?”他嚇得急忙跪了下去,說道:“公子是吩咐,明天就是大日子了,顏小姐……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不要外出,以免發生什麼意外。也是關心顏小姐啊。”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外面還緊閉的大門,道:“所以今天,我一步都不能邁出這裡?也沒有人能進來?”
“這,倒也不是。”那小太監殷勤的說道:“今日尚衣監那邊為顏小姐準備的衣裳已經做好,怕是晚些時候就要送過來了。”
“哦……”
我點點頭,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抬頭又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淡淡的說道:“雖然不讓我出去,不過你們還是把大門開啟吧,這麼看著這裡就跟一片墳地似得,不吉利。”
他一聽,急忙點頭稱是,轉身過去叫上人開啟了大門。
我回到了房間裡。
對景仁宮的這些房舍我一點都不陌生,過去曾經無數次的來過這裡,尤其是照料念深的那段時間,幾乎已經把這兒當成了家,可現在自己住進來,卻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我連那些箱子櫃子都不想去開啟,坐了一會兒實在無事可做,幸好他們還給我把筆墨紙硯都送過來了,於是我便又坐到桌前開始寫佛經。
寫了一張又一張。
明明寫得很順利,不一會兒,手邊已經堆起了一摞寫好的佛經了,可我的心裡卻不住的心慌。
因為這個時候,我慢慢的想了起來。
昨晚,我夢見的是姚映雪。
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了,甚至我已經把這個人忘記了,可昨晚一片混亂的夢境裡,我卻突然看見了她。
我看見她躺在血泊裡,臉上沒有痛苦,只有深深的絕望,自始至終都望著那個人,過去,她是乞求他的偶一垂憐,而那一刻,她乞求他相信她,乞求他給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條生路。
我進宮那麼多年,包括後來被冊封,被廢,被關進冷宮,發生了那麼多事,也見過太多人的生死,但姚映雪的死卻是我所見過最慘烈的,甚至慘烈到我不願意去回憶,寧肯將那個夜晚從我的記憶裡抹去。
可現在,我卻又夢到了她的死。
我的腦子裡不斷的閃現昨夜夢中的情形,確切的說,我是夢到了當年的那個晚上,她是如何苦苦哀求,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在渴求那個男人的一點真心。
而慢慢的,我也明白,為什麼會在那麼多年後,我又想起她了。
因為現在,這後宮裡,有個女人讓我想起了她。
說起來,她們對我都並不友善,還有著很深的敵意,而我對她們,也從來就沒有過好感,以至於之後手段頻出,相互纏鬥,要鬥出個你死我活來。
可是現在,我也很明白,韓若詩的情況不太好。
且不說她昨夜到底是因為什麼事而慘叫,又到底在她的心裡一直承受著什麼煎熬,一想起敖家的人進京,敖智在問裴元修要敖嘉玉的死的交代,我的心裡就始終難安。
那天晚上,敖嘉玉到底是怎麼死的,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揚州派出的人會衝進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