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揚州在手,就註定跟皇帝還有一仗要打。”
更有可能的是,不止一仗。
當初剛剛聽說江南六省叛亂,而揚州府的態度曖昧不明時,我們就已經看穿了這個佈局,他之所以沒有讓揚州公開脫離朝廷的統治,就是讓揚州像一根打進天朝身體裡的釘子,進可依仗揚州攻中原,退可憑藉長江守南方。
揚州,就是為了進攻存在的。
聽著我的話,他一直沉默著,直到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望著我,目光灼灼:“青嬰,你的這個——希望,是為了誰?”
為了誰?
看到他眼中閃爍的不安的光,我立刻就明白了。
他雖然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雲淡風輕,但人的心,又怎麼可能真的那麼雲淡風輕,怎麼可能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即使如他,也會有擔憂,也會有不安,更何況我在今天,得到了揚州的訊息,就突然提出要跟他渡江,他怎麼可能會沒有想法?
我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擔心,我這個希望,是為了某一個人?”
“……”
“因為他到揚州了,所以我要你放棄揚州;因為他來了,所以我要跟你渡江。”
“……”他沉默著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青嬰,我知道我不應該問,因為——你的心還不在我身上。但,正因為如此,我沒辦法不在乎。”
沒辦法不在乎。
聽到這幾個字,明明只是很輕的口氣,卻讓我莫名一顫。
恍惚間,我想起南宮離珠曾經說過的話,她說,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裴元修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他的喜怒哀樂從來都像是隔著一層紗在眼前,永遠看不清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是當他們新婚之夜,當她聽到酩酊大醉的裴元修口中喊出我的名字,說著想要給我幸福的時候,她才恍然感覺,原來這個人是如此的真實。
那一刻,她的感覺,似乎我也能在此時,感同身受。
他說,他沒辦法不在乎。
就算,他可以平靜的說我不愛他,就算他可以在生死關頭仍然坦然的希望我給他一個機會,讓那顆種子有機會成長,但其實,他並不如他表面上那樣的淡然以對。他也會有迫切的期望,他也會有擔憂,會有放不下的東西。
他沒辦法不去在乎,我現在對他提出的希望,到底是為了誰。
我反倒笑了。
看著我淡淡的笑容,他有些怔忪,似是無措,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離開江南的時候,跟你說過的那句話?”
“……十步之內若只有你,要我再行十步?”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戰火一起,百姓流離,屍橫遍野,蒼生何其無辜。”
“……”
“我不是為哪一個人來求你。”
“……”
“我是替所有可能遭受戰火蹂躪的人來求你。”
“……”
“元修,免除一場戰爭,相當於救萬千人於水火,比你造億萬級浮屠,是更大的功德。”
他靜默著沒說話,從他漆黑無光的眼睛裡,我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只能用更溫柔的聲音對他說:“你說,希望我能養大你的那顆種子,但這顆種子能不能長,能怎麼長,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我想,若你能修這些功德,老天不會負你,也許這顆種子長大了,還能相守更久一些。”
他沉默了許久,又重複道:“你希望我放棄揚州,退回江南?”
“對。”
我點點頭,也有些急切的望著他:“你已佔據長江天塹,皇帝之前不敢隨便動你,正是因為這個最好的天然屏障,況且你的水軍營寨,朝廷一直避忌三分。你退回江南,他不好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