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輕盈。”
這一次,我的心裡輕輕的笑了一下。
也好,讓他聽到了也好。
把話說開了也好。
如果我和他之間還有任何的隱瞞,還有任何的牽扯,也許都會讓我們的未來糾纏不清,從一開始,也許就應該像現在這樣,我說實話,他聽真話,哪怕他真的在盛怒之下殺了我——死,不也是我曾經祈求的一種解脫嗎?
於是,我輕輕的說道:“陛下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這樣說了,可他,反而沉默了下來。
漆黑的夜,讓很多東西都隱去了,卻讓兩個人之間的沉默更加的清晰,也更加的凝重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才在這樣的寂靜裡聽到了他沙啞的聲音,慢慢的響起——
“朕這一生,其實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
“可是,朕卻最害怕相信你。”
“……”
最相信的是我,卻最害怕相信我……
這句語無倫次,前後矛盾的話,我聽著,卻不由的苦澀的笑了。
他的目光沉重,看著我:“你明白嗎?”
我先是搖了搖頭,但過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點頭。
我明白。
那種矛盾的心情,每一絲每一毫,我全都明白。
我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心情,經歷過這樣的矛盾掙扎——那個時候的我,愛著他,卻也害怕自己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愛上他。
誰都知道,愛上你濃妝豔抹,財富地位,通天權勢這些假面背後那張疲憊滄桑的素顏的人才是真愛,卻沒有一個人肯輕易的拿出來,他放不下,我也一樣,因為我們這樣的人,看起來城府極深,心機莫測,但胸口的這個跳動的東西卻比尋常人更柔軟,更受不得任何的傷害。
也是因為,我們受的傷,往往比尋常人更致命。
所以,他掩飾,我也掩飾。
他以為我是假的,我也不信他是真的。
所以,我想起我離開冷宮的那間牢房,被太后帶著進入了臨水佛塔之後,他對我說的那句話——“怎麼,不瘋了?”
他早就猜出我是西川“進貢”給朝廷的人,也早就有意識,我是從紅顏樓裡走出來,身上沾著血腥味,手裡有著不知多少條人命的女人,這樣的人,關在冷宮裡,吃一點苦頭,大概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
更何況,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他,更刺傷了南宮離珠。
看著我淡然的眼睛,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像是有什麼話想要衝動的說出口,卻好幾次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壓抑住了,我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慢慢的抬起眼看著他,看到他掙得通紅的眼睛,在月光下有一種要流出血淚的錯覺。
過了很久,他說:“那個時候,朕的確以為你是裝瘋,因為你失去了離兒,也因為你恨朕,恨她。你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朕讓人去查,越查,越發現你的身份不一般,朕不能相信你,朕更害怕自己再親近你。”
“……”
“朕,真的想過,就殺了你算了……”
“……”
“你解脫了,朕也解脫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為什麼,不殺了我呢?”
“……”
他看了我很久,說道:“朕只有一個你。”
“……”
“四海列國,千秋萬載,也只有一個你。”
“……”
“朕不怕殺你,不怕殺任何人。可是朕害怕今後,再也沒有你,再也見不到你。”
我又笑了。
是啊,死就是死,和關起來不一樣。把我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