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揚州,天空中又轟然綻放出一片燦爛的煙火,萬紫千紅,火樹銀花,將半個天空都映亮了。
可我的世界,卻在這一瞬間陷入了永夜。
救他……
救他!
彷彿魔咒一般的話語在腦海裡不斷的盤旋,幾乎要將我的整個世界都填充滿,讓我再也無法呼吸,無法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從那片黑暗中掙扎了出來,而視線中唯一的身影,就是跪在我面前的藥老,花白的頭髮在夜色中,顯得更加的蒼老無力。
裴元修救過我的孩子,所以,他求我救他的孩子……
看著眼前這位父親,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卻忽的慘然一笑,而這一笑,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落。
幾顆滾燙的水滴啪嗒啪嗒的落到了他抓著我的手上。
藥老愣了一下,抬頭一看,接著月光,藉著揚州城上空那燦爛的煙火,看到了我的滿臉淚痕。
他一下子驚呆了。
而這一刻,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來,甚至哭不出來,所有的嗚咽都哽在了喉嚨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死命的撕扯著我胸口那一處跳動,裴元修所經歷的痛苦,彷彿完完全全在這一刻加諸到了我的身上,痛得我無法呼吸。
我一下子跌坐在他面前,只覺得全身所有的力氣,堅持的勇氣,都被這個哀慟的老人那一句話抽走了,眼淚決堤而出,再也不受控制的湧落。
藥老一時間也無措了,他茫然的看著我:“丫頭?丫頭?你,你如果不願意——”
我搖著頭,淚水紛紛而落。
他又呆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遲疑的:“你——”
“……我答應。”
“……”
“我答應!”
說完這三個字,我已經泣不成聲。
藥老看著這樣無聲痛哭的我,沒有說話,半晌,他輕輕的伸手將我攬在懷裡,我的眼淚立刻沾溼了他的衣襟,而在這位老人,這位和我幾乎有過同樣思念的父親的懷裡,我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
當我再跟著藥老進屋的時候,我的臉色已經平靜如初。
而躺在床上的裴元修,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嘴唇沒有絲毫血色。
剛剛他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似乎還有些精神,甚至能動,能笑,思維也非常的清晰,但這一刻,看到他靜靜的躺在床上,胸口的衣裳已經被藥老用剪刀剪開,依稀能看到被血染紅的胸膛,和上面近乎猙獰的那一支弩箭,而他整個人,幾乎沒了生息。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弩箭還在閃著光,我幾乎要以為他已經——
一想到這裡,我立刻恐懼得戰慄了一下。
而這時,他似乎也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長而黑的睫毛微顫了幾下,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我走到了床邊,低頭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這一回,他沒有開口,只是這麼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只映著我的身影,而我幾乎已經能感覺到,光明正在慢慢的從他的眼中消失,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一點一點的變弱。
這時,我輕輕的說道:“藥老要給你拔箭,可能會很痛。”
他聽著,勾了一下唇角,像是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是唇角點了一下。
他,已經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藥老這個時候已經從藥箱裡拿出了一隻很小的鉗子,慢慢的走到床前。
在剛剛他出門到院子裡跟我說那些話之前,他已經把屋裡所有的蠟燭,油燈都擺到了床邊,甚至連床頭都用銀針插了幾根蠟燭上去,帳子已經完全被他拿開了,想來也是害怕會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