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族諸部的叛亂,就是在這樣的民族大環境下,應運而生的。
儂族首領儂智高,與南邊的交趾有殺父大仇。交趾國欺負儂族就跟下雨天打兒子一樣,時不時就殺你的人,劫你的財。
儂智高活不下去了,多次上本朝廷要求依附,並且身段拉的極低。
不求大宋賞賜,只求管管我們,派個官員過來,開個権場互市,讓我們儂人有個靠山,能活下去就行。
可是,就這樣的要求,朝廷也不同意。
一來,是怕拉攏儂人破壞了與交趾之間的平衡;二來,是怕儂人得到休養,積蓄實力反宋。
朝廷的算盤打的叮噹響,想法是極美的。意思就是,讓儂族夾在大宋與交趾之間,給大宋當緩衝帶。
連廣源州大宋都沒打算要,何況是幾個夷民?
反正死的都不是漢兒,與我何干?
只不過,他們沒想過,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是活人!?
儂智高活不下去了,除了反,就沒別的活路。
可是,反誰呢?
交趾他打不過,他爹儂全福就是被交趾給殺的,他自己也被交趾俘虜過。
那就只有攻宋一途。
且西南軍政多年息戰,不是空城,就是爺爺兵,防禦和紙糊的一樣,一捅就破。
是以,四月,儂智高率領五千儂人從鬱江順流東下,迅速攻破橫山寨,守將張日新、高士安、吳香皆戰死殉國。
五月,進圍邕州城。
知州陳珙措手不及,急忙下令通判王乾祜防守來遠門,權邕州都監李肅防守大安門,武吉守衛朝天門。
只是,宋將防禦準備尚未完畢,且僅老弱之兵千人。準備不足而倉促應戰。唯敗一途。
但,邕州守軍卻也打出了大宋軍人的血性,雖敗,然無一人怯陣,盡數戰死!
儂智高率兵攻破州城,俘虜了陳珙、張立、王乾祐、陳輔堯、孔宗旦等宋朝文武官吏,
其後,儂智高將這些官吏誅殺殆盡。
李肅、武吉、梅微之等數人,因與儂智高的軍師黃師宓有過交情,倖免一死。
儂智高破邕州而後立國,國號大南,自稱仁惠皇帝。改年號為啟歷,並大封文武百官。
皇祐四年五月,儂智高繼續突進,迅速向康州推進,廣南諸州皆是不敵。短短三個月,竟被其連克九州之地,舉朝譁然!
目前,朝廷終於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趙禎急令餘靖為宣徽使,統領廣南(是廣西南路)軍政,剿滅儂智高叛亂。
事情走到這一步,你說怨誰吧?
怨儂智高?
不客觀。以唐奕後世民族大一統觀念來看,儂族雖是異族,但怎麼說也是大宋子民,你不給人活路,不反你才怪!
那怨大宋?
也不對。大宋要考慮的問題更多,更復雜。
說到底,就是漢夷關係的大命題。若是早早地解決了這個大問題,儂族不可能反,甚至更根源的交趾也不會自立一國。
可是,這話唐奕不能說,只聽幾位師父一口一個“儂賊”,就知道他們對夷狄的態度。
名儒重臣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漢人這種漢夷之別的觀念有多深固。
“大郎,怎麼不說話?”
“啊?”唐奕回過神來。
“沒啥說的,反了就打唄。如何治夷,那是打服之後的事情!”
這一點不用琢磨,既然反了,不管出發點是什麼,都必須滅之!
范仲淹點頭,現在要考慮的是如果平亂。
“餘靖上任也有月餘,卻無寸進。估計官家是要等不急了,很可能從西北調兵南下。”
呼叫西軍嗎?唐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