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這個新年發生的一些事情可謂是讓人感觸良多,朝堂中最引人矚目的兩件大事便是陝北與河西先後傳來捷報。
過去一年裡,東朝先後聯姻與吐谷渾和柔然,使得周邊局面變得異常惡劣、完全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中。這讓許多心憂社稷安危的人都憂悵不已,擔心四邊有事、國家隨時都要遭遇板蕩之危。
所以當兩處捷報奏入朝中的時候,朝廷內外心憂社稷前程者無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更有樂觀者甚至覺得這就是天命在西的預示,否極泰來、逢凶化吉,許多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不過這些有關重大時事的議論還只侷限在小範圍之間,真正讓群眾們津津樂道、廣泛談論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就是河內公獨孤信家門中的一樁親事。
其實這也不算是一樁正式的親事、僅僅只是一個婚約,而且嚴格來說都不算是獨孤信家門中事。但群眾看客們哪裡會仔細計較這些,只是好奇何等人物能入獨孤信法眼?
關西並不是沒有大人物子女婚嫁,獨孤信勢位雖高但也談不上至高無上,單單去年大行臺便嫁了兩個女兒,皆是強強聯姻。
但是這些婚事所引起的輿情議論卻全都比不上獨孤信將要嫁女一事,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顏值。
獨孤信儀容俊美、風采無雙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更兼功勳卓著、位高權重,簡直就是時流、特別是一些年輕後進們心目之中近乎完美的偶像人物,幻想能得其賞識青睞、親近提攜者不知凡幾,能夠擔任一名帳內門生都渴望不已,被其招納為門中婿子更是做夢都要笑醒的殊榮待遇!
事件之中的另一主角李泰倒也不是什麼寂寂無名之人,早已經在臺府聲名鵲起,於朝中也是時譽頗傳。
但他這所謂的知名度,在如此巨大流量加持下還是給人一種一夜成名的感覺,一時間市井閭里幾乎處處都在傳揚議論這個幸運兒究竟是誰。
於是有關李泰的各種事跡訊息在這個年節當口、被熱衷八卦的時流們狠狠的普及了一番,不只是邙山之戰後他流落關西以來的履歷事蹟,甚至在此之前生活於東魏的一些事情都被披露出來。
他往來京城時長居的高仲密司徒府以及城外龍首原莊,包括幾個表兄家門前,近來都常有跨刀持杖的年輕人遊走觀望,似乎是有一種要抓住李泰、一洩奪妻之恨的架勢。
在這紛繁的輿情議論聲中,倒也並非完全都是對李泰刻薄貶抑之聲,還是有一些人能持公允客觀之聲。
畢竟獨孤信再怎麼出眾,也僅僅只是一個順勢而起的豪強軍頭而已,李泰背後卻是有著隴西李氏數代人齊心協力打造出來的郡望招牌。
更何況,李泰也不是什麼乏善可陳的膏梁米蟲,即便時流大眾不瞭解他種種建策給臺府政治帶來的增益,但連續兩年在陝北大殺賊胡的事蹟,也足以超越絕大多數同齡的時流。
坊間的種種議論雖然熱鬧不已,但除了讓李泰出行有些麻煩,倒也不足以帶來什麼實際的困擾。但他身邊的親近之眾們,卻在猝不及防下各自受到了或深或淺的連累。
年後元月中,有前後十幾名騎士拱從著一駕馬車駛入高仲密司徒府中。
那車駕剛剛停住,內裡便衝出一披甲小將直從車上一躍而下,兩手持杖環視周遭,口中則大聲呼喊道:“李伯山在哪裡?快滾出來給我一個解釋!你要迎娶新婦罷了,為什麼要觸怒京中群眾、惹得他們在城外把我圍堵毆打?我是李氏子弟有錯嗎……”
李泰本來已經是繞廊行來,但還未轉過牆角,便聽到李禮成這悲憤不已的吼叫聲,心知眼下怕是不宜相見,當即便又折轉回去。
李禮成在院子裡吼叫一會兒都不見李泰,心中更加的惱怒,不顧家奴的勸阻便往內院行去,穿過一層院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