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徐御那裡賠罪打聽到一個藥方之後,又在營地中游走尋訪想要湊齊藥材,歸來已經不早,這會兒也才醒來不久。
“此間發生何事?”
陸令萱在人群中找到探頭探腦的兒子,走進過去低聲詢問道。
駱提婆聞言後便搖了搖頭,見到母親眉頭皺起,便又連忙說道:“或許、或許那李娘已經病死了罷?否則無緣無故,營士們怎麼圍住了她的宿帳不準靠近。”
之前行途中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有些人行途病故,因恐滋生疫病而不準其他人靠近。
“不要胡說!活生生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便死去!”
陸令萱心知兒子必定又沒有聽從自己的囑咐留守關照李昌儀,瞪了他一眼後便沒好氣的輕聲斥道,旋即便也踮起腳來認真觀望起來。
李昌儀並沒有死,但情況也是非常的不妥,她舊在鄴宮生活也算是養尊處優,而今一路跋涉西行,本就疲累不堪,今又疾病纏身,沒有得到及時妥善的醫治。昨晚病氣翻湧,身邊又乏人看顧,於是便直接昏睡了過去。
這座低矮逼仄的小帳中光線昏暗,高仲密入帳好一會兒才勉強適應過來,凝目一番巡視搜尋,才看到了蜷縮側躺榻中的李昌儀。
因這婦人仍是昏睡不醒,倒讓高仲密之前一番認真打扮沒了欣賞之人。但他眼下卻也顧不得這些,行入榻前俯身望去,待見那魂牽夢縈的臉龐酡紅髮燙,呵出的熱氣都有些灼人,高仲密心中頓時一慌,當即便大吼道:“醫師何在?速速尋來!誤我愛妻,嚴懲不饒!”
營地中一陣雞飛狗跳的忙碌,幾劑對症的湯藥喂下後,李昌儀便也悠悠醒來。
隨著眾醫師和其他侍者退下之後,小帳中便再次只剩下夫妻兩人。高仲密一身錦服,仍是貴氣逼人、氣派十足,只是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而李昌儀則散發覆面,背對著高仲密跪坐榻中,夫妻兩全都沒有開口,帳內氣氛也是沉悶得很。
良久之後,高仲密才走上前,舉手搭在這前妻的髮絲上,想要為其梳理一下頭髮。李昌儀則微微一顫,旋即便將上身深伏跪拜下去,口中則澀聲道:“妾失貞醜婦,不敢玷汙使君。”
這冷清言語恍惚間讓高仲密似乎又回到了禍變未生的當年,他這夫人並不以巧媚迎合而娛人,反而常常會與他使性弄氣,但他對此也不以為忤,反而也樂在其中,只覺得這就是老夫少妻之間的情調。
他並沒有理會這女子的忸怩迴避,以手挽起那滿頭髮絲,露出一張冷清但仍姣好的臉龐,旋即便伸出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李昌儀眉間劃過,彷彿當年為其輕描黛眉。
“舊事催人,已經奪走了許多的良辰嘉年。但我終究還是有福之人,幸得當今至尊關照提攜,歷盡跌宕仍能顯貴人間。而今重逢,是一樁喜事。娘子舊年吃了不少苦,今於我處只有甘甜!不要鬧,回家去!”
他望著那張雖然面目熟悉、但終究有別舊年的臉龐,心中集聚的那些怨念消散一空,轉又升起滿腔的憐意,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這婦人的肩頭。
“阿翁,我想你……”
李昌儀聞言後頓時清淚直湧,埋首高仲密懷中哽咽悲哭起來,口中低喚著夫妻舊年彼此之間的暱稱,聲聲低喚更將高仲密的心都呼喚的酥麻難當,只想用無微不至的呵護來彌補這錯失多年的時光。
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家夫人,而且彼此間也已經釋去前嫌、重歸恩愛,高仲密自然不會再將夫人留在這營地中,當即便著員安排車駕準備返回長安。
這會兒,營地中那些鄴宮宮人們也都知道了事情原委,原來是這李昌儀前夫尋至要將其接走,而且這位早年叛逃關中的高使君如今在關中仍是位高權重、威風至極。
那些鄴宮宮人們對此無不心生豔羨,她們這些人身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