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金這一提議,他還是比較心動的。但是之前的戰敗過去狼狽慘痛,而且之前河橋上身後軍卒們主動撤退,也讓他對此有些猶豫、不敢直接應承。
斛律金見薛孤延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便也不再強逼他,而是說道:“平秦公前幾日奔波轉戰,想也疲憊難消,我再即刻著你南去,也是有失體恤,便暫且著別員領受此事,你便暫守關門並略作休養。”
聽到斛律金這麼說,薛孤延又是一臉羞慚的連連道謝,並表示以待自己身心調整恢復過來,便即刻南去執行斛律金的命令。
斛律金又對其溫言安慰幾句,然後便擺手著其退去休息,然後轉又望向隨其在鎮河陽並同在堂內的兒子斛律羨說道:“著你渡河轉擊河南諸路賊師,你敢不敢前往?”
“既是阿耶定策,我有什麼不敢行?隨時可以將兵南去,但遇賊師,定誅不饒!”
斛律羨聞言後連忙低頭說道,但很快神情轉為忿忿之態並又說道:“我只是覺得阿耶待此諸將過於寬厚了一些,讓他們不知敬畏、不聽命令。這薛孤延敗軍之將,阿耶包容不罰,仍肯給他機會將功補過,他卻推諉不前,著實不堪憐惜!”
“唉,高王去後,諸將皆痛失主公。世子望似精明,但對晉陽群眾卻有欠推心置腹的氣度。諸將或是不學經義道理,但卻都是歷劫倖存之眾,誰又會短於觀情度勢?如今侯景作亂於外,國中群情不安、各自深防。若再強以威令逼勒群眾,不異於自絕於眾。”
斛律金又長嘆一聲,望著兒子說道:“我與高王立義於微,彼此不疑,王賜我以榮爵,我報之以壯功。世子氣量如何,尚未盡露畢顯,守得中庸無過,便勝於強求優異。你等卑下之眾或可爭為心腹,但老奴之與少主,終須有人退忍,才可守於相安。我若再諸事爭強,恐怕會牴觸世子諸類營計。”
斛律羨聽到父親這番教誨,神情也頗悵然,低頭說道:“阿耶教誨,我一定謹記在懷。但若想進為心腹,怕也非常艱難。世子喜冠帶之士、好規劃弘治,全都是我們武夫所不擅長的……”
斛律金抬手敲桉,示意兒子不要再繼續講吓去,轉又說道:“我家徒眾雖然騎射精勐,但薛孤延尚且落敗於河南,你也切記不可輕敵。遇敵不可痴戰,追敵莫出十里……”
作為一個父親,斛律金對兒子的期許和擔心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既希望他們能夠建立出一份事業,又擔心他們難以處理複雜的局面,心情矛盾又糾結,事前一系列縝密的叮囑與其說是告戒兒子,更多的還是安撫自己。
末了,斛律金又忍不住嘆息道:“可惜明月沒有隨軍在此,並不是說你技力不如你兄,可若是講到謀而後動、動必有功,你的確是不如你兄精準。”
斛律羨自小便習慣了父親對他們兄弟的區別評價,聽到這話後倒也並不傷感不忿,只是又低頭說道:“此番南去我一定盡力做好,不讓阿耶失望!”
黃河上的渡口不唯一處,誠如斛律金所言,李泰能夠管控到的唯有河橋左近這一段,至於更遠處則就鞭長莫及了。再加上斛律金刻意隱瞞了所部人馬南渡動向,故而李泰也並不知曉有這樣一支人馬已經南下。
他抵達河橋這幾日,一直在忙於將城中軍械儲備轉化為戰鬥力,幾十架床弩架設在河堤防線上,可謂是自信心爆棚,甚至都在期待著北面人馬進攻過來,讓他試試火力如何。
但對面雖然也組織了幾次攻勢,卻都不及之前那麼勐烈,與其說是進攻,不如說是不想讓他們太過安閒而做出的騷擾,讓彼此都鬆鬆筋骨。
這幾天時間裡,幾場暴雨使得黃河水位又上漲不少,河橋下方的承載船隻也都被河水和雨水浸透灌滿,以至於之前所作的火燒河橋的準備都被破壞掉,但是幸在敵軍也並未籍此發動起強力攻勢。
可是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