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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你何時睜開眼，都看不到破曉與黎明的光輝。

白諾輕輕地移開搭在自己腰上的一隻沉重的手臂；又掀開薄被，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

離開臥室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張原來只屬於他、現在卻被擴成兩倍大小的軟床——另一個男人躺在上面；呼嚕呼嚕打著鼾正睡得香甜。剛剛被他移開的胳膊似乎不太適應溫度驟減的空冷，還在床的另一半上迷迷糊糊地摸索著，在企圖找到大床真正主人、卻只摸到空有餘溫的被單之後；它終於消停了下來；沉沉地攤在白諾離開不久前留下的凹陷紋路上面。

他嘆了口氣——這個世界真是實誠地奉行了“人至賤則無敵”的普廣式真理：臉皮厚的人；尤其是臉皮厚的男人；在“佔了便宜還裝蒜”這個技能上的功力還真不是他這種小清新能承受得了的。

時間倒回六個小時前——

“小諾，累死我了，真的一步都不想挪動了……”

“喂喂喂，你的臥室就在旁邊，不要耍無賴好不好！”

然後“撲通”一聲，男人一米八多高大強壯的身體就這麼沉甸甸地砸在他的大軟床上。

白諾第一個反應是：剛從恐怖片的世界裡回來一身的騷，連澡也不洗就敢上床，嘖嘖，這種性格破爛的男人真不知道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就算是男人，但凡講點衛生都會嫌棄的好吧！

等他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床之後，晉鋒已經趴在上面睡著了，呼嚕打得震天響，一身的肉癱在床墊上死沉死沉。他戳了戳那睡豬的後背，除了背上厚實的軟肉隔著劣質的病號服布料被指甲頂出一個圓圓的坑之外，對方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哎……

白諾無奈地把他的鞋子脫掉，然後將那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隨意鋪陳在床上的四肢一個個搬起來擺好，在扒褲子的時候，從身體下方傳來的血腥和汗臭把他薰得夠嗆——仔細看看，白諾發現對方的腳板底因為穿著醫院的拖鞋又沒有襪子，又可能是因為運動過於劇烈，結果磨出了一個個油光發亮的水泡。有幾個水泡甚至已經破了，流出了透明發黃的組織液，再不處理就會感染。

他盯著這幾個破掉的水泡看了半天，幾次想著“要麼就當沒看見……洗個澡……睡個覺……先把自己拾掇利落了再說”……

最終，他還是認命地，垂下了頭……

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白諾從櫃子裡找出醫藥箱，坐在床邊，把晉鋒受傷的兩隻腳丫子都搭在膝蓋上，然後踏踏實實地處理起上面的傷口。

酒精塗抹在傷口化膿的嫩肉上，可睡著的男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他是真的累壞了，累到反射神經和大腦痛覺感受區都徹底癱瘓了。

通靈師的消耗總是比器靈的消耗要大，尤其是像晉鋒這樣沒有主僕限制、類似於無口令許可權即可隨意使用的移動能源庫式的通靈師——器靈每發動一次能力，對他的靈能儲備和精神力都是一次巨大的耗損。

完全變身，需要達到百分之百的同步率，而想要達到百分之百的同步率，對於白諾這樣的新人器靈來講，就需要將通靈師的靈力抽取到最上限，讓兩個人都處於極限狀態，才能激發本能的最大潛力，讓彼此的精神連結更加牢固。

《漩渦》最後那一幕的絕命一擊，哪怕是對靈力超乎常人想象之充沛的晉鋒來講，也是一場拼上性命的賭博——他畢竟只是中級通靈師，中級通靈師再強，在沒有經歷過和器靈充分磨合過程的基礎上，想要強行完成同步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再加上白諾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器靈，他擁有非完全變身和完全變身兩種狀態，後者對靈力的消耗超乎其他通靈師…器靈組合的想象，這既是一個得天獨厚的巨大優勢，也是發動之後威力驚人所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