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瞥到桌子上的一套茶具,清瀾嘴角一揚,微笑地問道:“扶瑤,你不是很喜歡看我泡茶嗎?我再泡一邊給你看好不好?”
扶瑤雙目無神,在清瀾和桌上茶具間來回看著,最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清瀾呼了一口氣,從儲物戒中取出上等茶葉玉丹絲,這是清濛山山腳所種植的變異茶葉,有驅神安寧之效。本來配上洛虹殿內珍藏的冰山寒髓水效果更佳,但清瀾此刻也沒有這個閒工夫特意回去一趟,只有這樣將就了。
她端坐在茶具面前,隨手掐了一個縮小版的小*訣,灌入茶壺中,再以潤陽術招來火焰置於茶壺之下。不到片刻,水便開了。
清瀾右手不停歇地將以茶勺將玉丹絲放入茶碗,將燒開了的沸水倒入,蒸汽攜帶著茶香徐徐上升。
伴著嫋嫋茶香,扶瑤餘光一掃,清瀾臻首低垂,專心泡茶,就像是一種藝術,讓人賞心悅目。她也慢慢從心神慌亂中鎮定下來,甚至有閒餘看清瀾接下來泡茶的一舉一動。
“好了,”清瀾笑著將茶杯遞給倚靠在床榻上的扶瑤,輕聲道,“小心燙。”
扶瑤接過茶碗,定睛一看,只見一枚枚芽葉緩緩潛沉至杯底,再漸漸浮出,暖香自杯中升騰,撲鼻而來。
慢慢飲了一口,更覺醇和甘香,久而清雅。
“清瀾。”扶瑤突然道,她的聲音不似原來的清越柔和,反而有些嘶啞,想來是這三日的變故熬壞了嗓子。
清瀾心中一痛,只是面不改色,柔聲回答:“怎麼,是不是我的手藝退步了?”
“不,”扶瑤搖搖頭,嘴角輕揚,“謝謝你。”
清瀾知她已恢復清醒神智,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道:“你我知交多年,何必言謝!”
扶瑤眼底泛著淚光,但她的笑容越發燦爛,斟酌了一會,她開始慢慢組織語言。
“那日與你告別以後,我、我去了太康山找熹微……”扶瑤斷斷續續道。
清瀾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握著她的手,無聲安慰。
扶瑤漸漸打起精神,又飲了一口茶水道:“熹微只和我談了一會,但我現在回想,竟……一點也不記得與熹微的對話,”她似有些困惑,握著清瀾的指節開始泛白,“之後,我去了執事堂,結果卻發現……”
扶瑤的聲音又變得急促,清瀾慢慢撫摸地她的背:“慢慢來,不要急。”
“發……發、發現誰也見不到我了!”扶瑤回憶著當時的惶恐與無措,“不管是雲霧峰、飄渺峰,乃至我回來清濛山找你,你們誰也看不見我!”
清瀾聽後,默默為扶瑤的遭遇心疼。這種彷彿被所有人遺棄的感覺,扶瑤到底是怎麼撐過去的……
眼見扶瑤又要陷入三日來的噩夢不可自拔,清瀾連忙勸慰道:“你不必擔心,掌門師兄為了你的事情已經出關了,還有青衣大巫與清銘大哥也在今日趕來了。”
扶瑤確實一愣:“你說……誰?”
清瀾道:“早上連池師兄派我與扶渠師侄迎接清銘大哥入宗門,你不是與他一起長大的麼?”至於青衣,她對於扶瑤的關切言喻於表,但清瀾卻不確定此時的扶瑤到底認不認識她一直以來崇拜的青衣大巫。
“季、清、銘?”扶瑤一字一頓道,她的面色蒼白如紙,兩腮卻透著病態的嫣紅。
“嗯?”清瀾一驚,“扶瑤?”
扶瑤掙開清瀾的攙扶,再一次問道:“季清銘來了?”
清瀾有些不知所措,她隱隱感覺自己說錯話了。
扶瑤從清瀾的神色中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勉強支起身子,卻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甜腥味湧上喉嚨,幾口鮮血毫無預兆的咳在面前清瀾的道袍衣襟上。
清瀾猛地瞪大眼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