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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的,用自己獨到而奇特的方式,悄悄地告訴你——我是有生命的,我是重情感的。

她似乎是要責怪林振宇的無情和絕情了,在失去親人的劇痛之下仍然要趕赴這樣華麗的東方明珠盛宴,而且還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神態自然。昨夜她確實是這樣責怪他的,但此時此刻,宦淑對林振宇更多的怕是同情,一種近乎憐憫的同情。

一個窮困潦倒的海上漂還有什麼過多的時間和空間來勸慰和治理自己悲傷的情感呢?左不過是硬著頭皮繼續前行漂泊罷了。

宦淑把手插在口袋裡來來回回地躑躅著,從這一頭到另一頭,從另一頭到這一頭,悽清的月光照耀著她,她沐浴在悽清的月光裡,躑躅著,徘徊著。她撇開林振宇,思想變得知性起來,她繼續思索道:生命容納了我們複雜多變的情感,情感充溢了我們枯燥乏味的生命。如果把生命比作一間簡潔明亮的廚房,情感便是烹飪佳餚所需的調味和佐料,只有酸甜苦辣鹹的調料都準備好了,我們才有能力和實力去安排置辦一桌滿漢全席,一段璀璨人生。鐵軌,這無情而又有情甚至多情的兩條鐵軌,是承載著生命的歡樂和悲傷的兩條鐵軌。每一天,飛馳的列車踏著這兩條鐵軌,或者進站或者出站,夾著薄薄的晨霧或是落落的餘輝,送走了一批人,又迎來了一批人。他們當中,有帶著滿腔抱怨與仇恨憤憤不平地離開這個城市的,也有懷著許多憧憬和希望躊躇滿志地來到這個城市的,或愛或恨,或喜或悲。

人口,從一個城市流動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遷徙到另一個國家。世界每年的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在逐步下降,但是這個城市的人口遷徙率和流動率卻在逐年上升。並且更值得一提的是,你根本就不用擔心這個城市的勞動力資源和就業崗位會缺乏或者不足,大自然自力更生和自生自滅的生長能力在這個城市裡從來都不會讓你失望。所有的人匯聚在這裡,低頭腳踏實地,抬頭仰望星空,爭食這為數不多的幾口氧氣,擁擠著生存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在商海上馳騁的,在宦海里沉浮的,在媒體中奔走的;坐在車上的,走在路上的,爬在地上的;調咖啡的,賣煎餅的,拾垃圾的;吃西餐的,舔盤子的,啃冷饃的;用頭腦賺錢的,用體力賣命的,用**謀生的;智鬥,強取,色誘……

上海越來越像是一架製造財富的機器,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這個城市裡的人都在用生命和鮮血推動著這架機器,以光速的執行速度運轉下去,滾滾向前。數以億計甚至數以億億計的財富被壓榨和創造出來,有的人住在金錢雕砌的鎏金殿堂裡,有的人卻連金錢的味道也無法嗅到。財富以光速的速度創造出來,並且以光速的速度分流出去。在這裡,貧富的差距,從來都是天堂和地獄的距離。等級是分明的,秩序是混亂的——天使在地獄裡撲騰著翅膀,魔鬼在天堂裡獰笑。狄更斯會告訴你: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屬於上海的時代,屬於在上海生存和漂泊的每一個人的時代!在這座城市裡,城裡的人不曾打算出去,城外的人拼了命想要擠進來,上海——正在用一種摩登時尚的方式告訴你:原來錢鍾書《圍城》裡描述的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宦淑瞬間覺得悲哀,一陣陣的悲哀從她的骨髓裡流淌噴湧出來,包裹著她,薰染著她。她覺得自己像是羅馬軍隊裡的無名小卒一樣,被眾人簇擁著,去攻克斯巴達,去征戰雅典。在薄霧瀰漫的晨曦中,翹首盼望,拿著矛,舉著盾,像是對準了敵人,又像是對準了那東邊還未升起的太陽,進行一場勝敗不明血肉廝殺的戰爭,無停戰日期。宛如這漂泊的生活一般,無止境,無結束日期。

“羅亞琳下定決心要來上海闖蕩嘍,這個搖籃裡的娃娃終於要**了呢,你可得多為她費點兒心思啊。”宦淑的哥哥在電話中告知宦淑,提醒她好好關照羅書記的寶貝女兒,那口氣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