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體力有極限,而萬物的道理,卻是無窮。”
“見爾等讀書,吾這老東西,倒是頗為高興,從前老夫總聽人說教化、教化,朝野內外,上至廟堂,下至一縣裡的縣令,俱都是教化二字不肯離口,誰都知道,教化的作用,教化使人知禮,教化可讓人心如明鏡,可教化何其難也怕,吾聽到許多人大談教化,可是……沒有人肯真正去教化,最終,成了空談。”
“這便是老東西欣慰之處啊,欣慰的是,連勇士營的諸位,尚且可以朗誦三字經,這天下,還有什麼是不可以教化的呢?”
這一句反問,令人鴉雀無聲。
丘八們似乎也不傻,一個個怪異的樣子,因為他們發現,這老東西的話,怎麼聽著像是在罵人。
什麼叫做連勇士營的諸位都可以讀書,還有什麼不可以教化呢?
自然有的人心裡憤憤然,好在陳凱之板著臉站在陳一壽的身後,大家卻不敢造次了。
於是這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陳一壽仰臉,感慨萬千,這面上有著深刻皺紋的老臉:“這世上,靠嘴說容易,可真正要做,才是難。老夫告訴你們,這智為何強於力,並不是讓你們做讀書人,不是教你們做書生,只是想告訴你們,需以史為鑑明事理,你們……終究都是功臣之後,不可辱沒了自己的先祖。”
“噢,對了,方才陳校尉講到了周武王的典故,那麼你們可知道,周武王有個弟弟,叫周公旦嗎?此人作了周禮,而至此,才有了大周八百年的基業,何謂周禮?”
陳凱之萬萬想不到,陳一壽還有好為人師的毛病。
卻見他滿面紅光,滔滔不絕地講授著。
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那鄭虎突的道:“老東……老先生……該吃飯了,餓了……”
陳一壽哂然一笑,也不怪罪,只擺擺手道:“好,言盡於此,還望老東西今日所說的這些,於你們有一些助益。”
他回眸,陳凱之朝他作揖:“陳公只怕餓了,請一起去飯廳用餐吧。”
陳一壽只點點頭,由陳凱之引領,走出了孔祠。
只是這時,這些隨員們的表情很難看,王家父子有一種想煽自己耳光的衝動,這一次算是真正砸了自己的腳了,但王養信還是很眼疾手快地忙上前去,想要攙扶陳一壽。
陳一壽則是擺擺手道:“不必了,陳凱之,你來扶一扶老夫。”
王養信臉都綠了,卻是努力地扯出點笑容,緩緩退下,只是臉色卻比豬肝還難看。
那吳將軍倒還好,除了比較震驚,至今還覺得渾渾噩噩的,他無法理解,這群只會胡作非為的勇士營混蛋,怎麼就讀書了?
讀書了啊……這讀書會和勇士營的丘八們有關聯?
吳將軍甚至懷疑,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一旁的楊業則是帶著微笑捋須,他自然是站在陳凱之這一邊的,之前的憂心終於放下,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那梁侍讀卻也是臉色不太好看,甚至內心裡溢位了一種不太妙的感覺,想了想,他很努力地擠出了笑容,在旁道:“陳修撰,了不起啊,少年有為,果然……果然是沒錯的,老夫早就知道你……”
陳凱之沒有搭理他,這等人,他見得多了,許多人可能認為,一個人剛才還對你聲色俱厲,轉眼就大肆吹捧,覺得不可思議,可這世上,總是有這樣的人,這種人說的好聽,叫人情練達,又或者叫聰明機警,可陳凱之厭惡這樣的人情練達,固然知道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可厭惡就是厭惡。
陳凱之攙著陳一壽登山,山上才是書齋,他不敢讓陳一壽在孔祠這裡和丘八們一起吃飯,那些傢伙上課時倒還正經,可論起了吃,陳凱之不是吹牛,這些傢伙吃飯時堪比雜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