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敢反駁,畢竟張忠活著,這就已經說明了陳凱之用的藥是有效的。
諸公們想到張忠還活著,目中盡是震撼,而且他們本以為聖公死定了,誰料……
在一陣沉默之後,文正公打起了精神,很是著急地說道:“快,派出快馬,快馬加急。”
方才,他還想借此機會虢奪陳凱之的學爵,可現在,他卻是第一個跳出來要去問藥了,自己的外甥年紀還小,若是此時聖公過世,世子年長,足以維持大局,只有讓聖公多活幾年,他才有機會。
雖然……這急奏只是語焉不詳,不過眼下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管怎麼樣,至少有了一線的希望,若是不求藥,那聖公就只能一命嗚呼了,所以諸公都希望能得到陳凱之的藥方。
………………
年關將至,飛魚峰上已上大雪紛飛,整座山,彷彿被積雪包裹,一時整個天地銀裝素裹,觸目望去,俱是白皚皚的一片,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寒氣逼人。
可只到了清晨拂曉,這裡便復甦了生機,奴僕們開始清理著積雪,校場上,勇士營的丘八們已經開始了晨跑,他們口裡呵著白氣,一下子功夫,眼睛和眉毛,便彷彿凝了一層冰霜,臉頰上,被凍得發紅,可跑了幾圈下來,渾身上下,便已冒出了騰騰的熱氣。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能習慣成自然的,如今這些丘八已是煥然一新,他們身體和從前相比,彷彿經過了改造一般,身上的肌肉結實如磐石,無論任何時候都是精神奕奕的,經過了長久的操練和幾乎是無限供應的後勤,每日這樣的操練,對於別人而言,可能是要命的事,可對他們而言,卻無關痛癢。
於是……操練開始加碼,武先生似乎比誰都清楚這些丘八們的臨界點在哪裡,總能適當提高一定的操練要求,既勉強可以令他們完成,不因操練而使他們傷亡,又能讓他們精疲力盡。
他們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讀書、操練上,以至於對於其他的事,漸漸變得麻木起來,因為讀書,所以不再如從前那般的罵罵咧咧,因為操練得久了,對於從前的各種娛樂,變得陌生,每一次操練下來,他們只想著吃,想著睡,沒有半分的精力去顧忌其他,對他們而言,若是能睡個好覺,能賴床小半個時辰,就已是奢侈的事,至於飛鷹鬥狗之事,實在沒有了多少興趣。
人的需求變得簡單,養成了這種習慣,心收在了山上,個個都開始安分起來,甚至這些人的身子裡,似乎還透著一股尋常丘八所沒有的儒雅。
陳凱之也起得早,所以在下山的時候,往往會看一看晨操丘八,方才下山去。
何侍學已去奔喪了,他這一奔喪,臨走時候也不知和大學士說過什麼話,文史館暫時是群龍無首,於是官職最高,資歷最老的王保來暫時主持。
當然,吏部的任命還未下來,所以王保只是暫代,陳凱之和鄧健,現在依然是王保最大的威脅。
陳凱之到了翰林院,點了卯,剛剛進入文史館,那王保來得早,便已和幾個翰林官在這裡聊天,氣氛倒是頗為濃烈,陳凱之一到,這聊天自然也就戛然而止。
頓時氣氛有些尷尬了,王保卻親切地和他打了招呼,陳凱之也回禮,其他的幾個翰林,也都和陳凱之相互見了禮。
這些翰林官們哪裡不知道,而今是群龍奪嫡,陳凱之和王保之間的齷蹉,便一個個乾笑著,有人道:“這天寒地凍的天氣,真冷啊,可惜,柴薪司那兒,每日只給這點兒柴碳,文史館地方空曠,靠這些柴碳,非要凍死不可。”
眾人便都笑了,尤其是幾個老翰林,咳嗽了一下,顯得身子有些不堪的樣子。
陳凱之倒不覺得冷,這時見自己師兄還沒有來,不免有些詫異。
若是往常這個時候,這位師兄早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