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嶽庭困頓地站在畫室裡環顧,最後,目光落到桌上那隻尚在冒熱氣的茶杯。
他突然想到了是誰。
週四,訾嶽庭以為林悠會在他的課上出現,然而沒有。
訾嶽庭不知道的是,林悠早已混入了兩百人的班級群組,雖然上週沒去聽課,但她在群組裡得知今天會有考試,所以沒有來。
因為是考試周,又要帶答辯,學校的事情繁多,訾嶽庭忙了起來,便暫且將這件事放下了。
他沒有林悠的聯絡方式,要確認是否是她拿走了小稿,只有這麼幾個選擇:直接去找林文彬,或者直接找去派出所,再或是讓許彥柏幫他問清楚。
但在事情還未確認的情況下,訾嶽庭不想牽扯任何人進來,令得她難堪。
他選擇了再等一週。
這節課講的是立體主義,和畢卡索有關,播放影像資料的時候,訾嶽庭的目光一直徘徊在階梯教室的後座。
這是放假前的最後一堂課,教室只稀稀拉拉坐了幾個新生,位置很空。她分明可以坐在靠講臺近一些的位置,但卻躲在了後排,靠近門邊的位置。
訾嶽庭提前了半個小時下課。有畢業生來找他簽字,訾嶽庭讓他們先等一下,然後離開教室,在走廊上喊住了林悠。
「林悠。」
他叫了她的名字。林悠站住。
訾嶽庭說:「你等我一下。」
聽到她說「好」,訾嶽庭才轉身回去教室幫學生簽字。
林悠在階梯教室外站著等他。十幾分鐘後,學生都走光了,只剩助教還跟在訾嶽庭身邊。
「教授,晚上我想請你吃個飯,順便請你幫我看看作品。」
走出教室,訾嶽庭看見走廊上靠牆的身影,心緒稍微緩和了一些。
「今晚我有點事。下週吧。」
訾嶽庭和助教交代了一下答辯安排,然後朝林悠走去。
他不想開門見山就問她,是不是拿走了小稿,於是道:「找個地方坐一坐。」
錦大咖啡廳裡,林悠把挎包放在腿上,謹慎地環顧四周。這間咖啡廳在教學樓頂層,周圍學習的氛圍很濃,當然也不乏靠依在一張椅子上,一邊學習一邊約會的情侶。
林悠不喝咖啡,於是訾嶽庭給她點了杯果汁。
前臺是自助式的,訾嶽庭刷完卡,站著等他們把飲品做好,然後端過來。
坐下後,訾嶽庭又問:「你要不要點什麼吃的?」
林悠說:「我不餓。」
他對她的態度看似體貼,但其實帶著某種疏離,更像是禮貌性的關心。
「嗯。」
訾嶽庭喝了口咖啡,好似在醞釀什麼。
他這樣鄭重其事地約她坐下來,林悠能猜到是為了什麼。
「你有沒有……」
「是我拿的。」
訾嶽庭沒料到她會這麼爽快承認,還未來得及問緣由,林悠便反問他:「你畫的是北川,對嗎?」
他抿唇承認,「是。」
「對不起。我不應該拿你的小稿。」
林悠認錯的態度很乾脆,「小稿在我家裡,我現在回去拿還給你。」
面對她的主動認錯,訾嶽庭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一口氣喝完咖啡起身,「一起去吧。」
他們並肩去到停車場。上車後,訾嶽庭問:「你住在哪裡?」
林悠微微詫異,「你知道我搬出來了?」
「嗯。你小叔說的。」
前幾天訾嶽庭和林文彬透過一次電話,為了訾崇茂過壽的事情。他在電話裡旁敲側擊了一下林悠的情況,得知她從家裡搬出來住了。
林悠說:「就在新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