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兩人前後洗過熱水澡,便一頭扎進臥室裡。什麼也不幹,只是鬆弛地抱在一起,躺著溫存。
亮一盞暖黃的床頭燈,有生活的氣息在流淌。
他突發奇想,俯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法語。
林悠抬頭,眼裡閃著秋波,「什麼意思?」
訾嶽庭敲了下她的腦袋。
「沒有聽課。」
這句話他在課上說過。
一戰時期,流亡到紐約的杜尚曾給自己杜撰過一個虛擬的女性身份,取名作rrose selavy,是法語「eros, c』est la vie」的音譯,意思是「愛欲即生命」。
杜尚戴上假髮擦上口紅,穿著女裝,讓好友曼·雷給他拍照。杜尚不僅用這個「女藝名」署名作品,還把照片貼在了威士忌的酒瓶上,再度搬進了布魯克林美術館。
高舉著反藝術的大旗,玩世不恭,獨行其道,卻成為了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這就是杜尚。
訾嶽庭用低柔的發音,將這句話在她耳邊重複了一遍。
「eros, c』est la vie」
他是有生活積澱的人,如果她是一瓢水,那他就是一泓泉,能承載並容納她的一切。他更是浪漫至極的人,能在不經意間為她擰開萬花筒,將整座美術館送到她面前。
燈光調暗,他深諳每一個步驟,卻更願意不做任何計劃與安排。
如果將熟透的女人味比擬作風塵玫瑰,那麼少女的氣息則像鮮甜綿軟的果肉,散發著小壩獨特又清淡的茶花香,需細嗅細品。
頭髮烏黑細軟,手腕芊芊細細,顫動的睫毛如樹影婆娑,阿壩的霧都被她藏進眼中。
索德格朗的短詩中這樣寫。
「你尋求一枝花朵,卻找到一棵果實。你尋求一注泉水,卻找到一片汪洋。你尋找一位女人,卻找到一個靈魂。
——你失望了。」
他想改掉這句尾言。
——他很幸運。
情-事末時,她總要問他。
「……我是不是表現得不好?」
「不會。」
「我是新手。」
訾嶽庭正色糾正她,「你連新手都不算,頂多是生手。」
但就像五月六天結出來的青李子,澀有澀的味道。
「慢慢來,熟能生巧。」
第65章 騙局
去樂山的路上大雨滂沱。
前頭是武警的車領路, 後車裡滿坐四個人,沈一安開車,老戴坐在副駕,林悠和趙所兩人並排坐在後面。
雨淅瀝瀝地下著, 老舊雨刮器的摩擦聲聽得人發躁, 車內空調的新風系統不好, 沉沉發悶, 趙所百無聊賴地起了個話頭, 「小林啊, 你不在的這幾天, 局裡出了個大新聞。」
因為在之前的網賭案中立了功, 所裡沒有安排林悠十一值班, 所以她才能安安心心地玩這六天。
林悠問:「什麼大新聞?」
趙所說:「市局治安大隊的一個民警, 組織賣-淫,坐地分贓, 被人舉報了。」
林悠不經意地朝前座看了一眼,沈一安和老戴兩人坦然自若, 就跟不知道這回事兒一樣。
「誰舉報的他?」
「還能有誰?小姐把他給捅出來的。好像因為分錢的事情鬧矛盾, 狗咬狗。」
趙所猜,「這麼個時間點,幹警們都下鄉了,逮著他人不在局裡的時候舉報,這小姐有點名堂的,估計後頭有軍師……」
林悠想,的確是有軍師,這主意保不齊就是前座兩人中的一人出的。
今年立秋後降雨量猛增,洪峰早早躍過了警戒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