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沒心情吃東西,早上從醫院出來後她就一直沒胃口,人維持在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回來時老戴也勸她,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但林悠聽不進去。她畢竟還年輕,沒活到那個份兒上,有些事情,她看不開。這一點,也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
沈一安夾起熱乎的小籠包,蘸上辣椒油拌醋,邊吃邊說:「溺死在荷塘月色的那個女學生,你說戴哥不惋惜,不難過嗎?遇上這種出人命的事,我們當然惋惜,當然難過。生命只有一次不假,但很多時候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誰說活著才一定是快樂的呢?沒有人天生冷漠,只是人間冷暖見得多了,麻木了。你要做這一行,往後遇見不公平的案子多了,同情心根本不夠用……」
沈一安突然不繼續往下說了,拍了拍林悠的肩膀,讓她轉頭。
「哎,看那兩個人。」
林悠扭過頭,樓裡走出來兩個人,一人肘間夾了只黑皮包,個頭都不高,黝黑的臉,油膩膩的頭髮,穿著打扮看起來像是包工頭。
他們下樓後沒有立即走,而是從褲兜裡掏出包軟中華,站在街邊吸菸,談笑風生。
疑惑間,沈一安又說了句,「看鞋。」
林悠將視線下移,如沈一安所說,他們的鞋沿有泥,還是白泥。錦城近來幾天沒有下過雨,這泥只可能是在工地沾的。
兩人吸完煙,菸頭隨手扔進了綠化帶,一前一後上了輛奧迪車。車子外頭很髒,滿是斑斑點點的泥漬,像蒙了層灰,輪轂裡也陷了砂礫。
職業習慣,林悠第一件事就是記下車型和車牌號。
奧迪車正好在早鋪前卡紅燈,前窗的車玻璃搖下來,裡頭的人伸長脖子往外吐了口痰。
尾燈很快消失在繁華的鬧市中,林悠篤定道:「他們跟利康有關係。」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沈一安扯紙擤了擤鼻子,站起來準備要走,「我們不能憑感覺辦案子。」
林悠跟上,「我們去哪?」
沈一安看了眼紅綠燈旁的道路監控,「先去交警大隊。」
沈一安託了個關係好的交警大隊同僚,調取了該街口近一個月的監控影片,拷在移動硬碟裡,帶回所裡看。
七百個小時的影片,就是放十六倍速看,工作量也不小。老戴那邊一直聯絡不上小雨的家人,遺體還晾在殯儀館等著火化。林悠心裡急,到了下班的點也不肯走,把自己關在機房一遍一遍地看監控。
沈一安買了點吃的,進到機房,只見顯示器螢幕全開鋪滿,四個影片在同時播放,林悠面前攤著筆記本,用來做記錄。
沈一安遞過去個紅糖花捲,「吃嗎?」
林悠一眼不眨地盯著螢幕,搖頭,「我不餓。」
沈一安不和她強犟,吸了口米漿,坐下來,「像你這麼看,眼睛看花了不說,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你有幹勁,但是沒經驗。」
話說的不假。林悠坐機房一個多小時了,連一天的錄影都還沒捋完。
「七百多小時,不可能每條都硬看過去,資訊科的人也不這麼幹。掐頭去尾,先看幾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沈一安拿過她的筆記本,寫下幾個日期,「先看17號的,17號是我們第一次去利康調查的時間。」
林悠將正在播放的影片暫停,按日期編碼找到17號的錄影影片,點開全屏播放。
「我們是下午三點左右去的,就從下午一點開始看吧。」
影片內容和他們的記憶點是吻合的,17號下午三時左右,兩人抵達利康樓下,約十五分鐘後下樓離開,期間的進出人員並沒有什麼異常。
沈一安將影片速度調快到四倍速,右下角的時間跳到了18點,影片中出現了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