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某人”三個字似有意似無意地說出,吳長天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連忙喝住同伴:“遊梁,退下。”
程潛嘲諷的目光掃過面前這群黑鴉一樣的人,突然露出一個極盡刻薄的笑容,說道:“你們為了魔龍韓淵而來?”
吳長天將不情不願的遊梁推到身後,賠笑道:“正是,此人眼下已經有萬魔之宗的趨勢,一干藏頭露尾的魔頭全都供他驅使,若是我道中人再不能團結一心,恐怕世間將有大劫,那便……”
吳長天一抬眼,看見程潛充滿譏誚的目光,後面的話竟一時說不下去了。
“魔龍韓淵。”程潛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笑道,“吳大人,你可知此人為何入魔?”
吳長天愣了愣。
“因為他在十來歲的時候,中了你們天衍處前輩周涵正的一封畫魂,你可知道什麼叫做因果報應?”程潛聲音很低,彷彿面對這一群人,他連說話的力氣都不肯多費,“大人方才說什麼?你道中人?”
他話音突然轉冷,霜刃“嗆啷”一聲出鞘,一道海潮似的劍氣凌空斬過,在地上劃了一道幾丈長的弧線,站得近的幾個天衍處修士全給他這一劍掃了出去,一時間人仰馬翻好不狼狽。
程潛的目光比劍光還冷上三分:“帶著你的狗滾,敢踏入此線者,就等著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就在這時,山莊的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啟,水坑走出來,裝模作樣得彷彿像個大家閨秀,衝外面的眾人一斂衽:“三師兄,掌門師兄讓你不要胡鬧,快些進來——諸位,我們掌門近日閉關,不見外客,請諸位客人見諒啦,自便。”
聽得出水坑也不習慣這麼說話,她本是個漫山遍野扎著翅膀亂飛的野丫頭,叫她去學人們那虛以委蛇的一套,實在是有些勉強,程潛心裡微微轉念,不由得暗歎口氣。
門派凋敝,卻偏偏總在風口浪尖上。
他沖水坑打了個眼色,留下了一個倨傲的背影,抬手將扶搖山莊的門封上,大步往裡走去。
水坑連忙大大地鬆了口氣,小跑著追了上來,喋喋不休道:“小師兄,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找到讓大師兄醒過來的辦法了嗎?我跟你說,他眉間的心魔印前些日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短了一些,你說這是好兆頭嗎?”
程潛簡單地點了個頭,說道:“嗯,我要閉關百日左右,最好別讓那些人來打擾。”
“好的,我去和二師兄說,反正他鬼點子多,”水坑連連點頭,忽然,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啦,小師兄,你不知道,大師兄好像能聽得見我們對他說話呢!”
程潛的腳步驀地一頓。
水坑樂顛顛地接著說道:“你說我多去找他聊天會不會……咦,小師兄,你怎麼了?”
程潛不由得想起他和唐軫在嚴爭鳴床前肆無忌憚的談話,莫名地有些心虛,他避開水坑的目光,伸手掩口,欲蓋彌彰地乾咳了一聲:“沒什麼。”
同時,程潛心裡默默地回顧片刻,他們家大師兄從小就不學無術,被師父唸經念得據說看見字就犯困,除了本門經書與心法,沒見他碰過別的書本,應該……應該不會多想什麼吧?
在水坑詫異的目光下,這方才還拿著霜刃大殺四方的人突然面露尷尬,腳下如抹油,匆忙跑了。
第二天,扶搖山莊彷彿被頭天糾纏不休的天衍處激怒了,整個山莊換了防禦陣法,原本只是溫和的防禦陣中似乎有某種兇戾之物加入了陣眼,陣法頓時改天換日,隱隱地環繞著一圈逼人的殺氣,肆無忌憚地四散出來,分明是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山莊裡,外院中的小廝已經被清理出去了,院中霜刃高懸,正是此陣的陣眼。
李筠不由得擦了把汗,拱手對身側的唐軫道:“全賴唐兄指點,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