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看著自家女兒這渾身不適的可憐模樣,當母親的心疼的緊,可任誰能想到安家五姐兒那麼個活潑性兒,竟然會叫這區區一個柳絮給害得連門都不敢出?
“明知年年這個時候都要不舒服,還忙著出門去做什麼?”本身就咳嗽流涕,五姐兒還風風火火的也不知要往何處去,只叫人無奈。
趁醫者尚且沒有來,當母親的將女兒上下打量了一番,方要開口,便聽後者言道:“娘,兒是要去尋六姐兒……阿嚏!”
連著吸了幾下鼻子,五姐兒這才又道:“六姐兒近些日子忙的很,兒想去看看,可有什麼能與她幫上忙的。”
“你如今這般身子,莫說去與六姐兒幫忙,只怕是不添亂都難。”自家哥兒姐兒的關係親近,做母親的自然高興,只是五姐兒這般也不知顧全自己身子,屬實讓人心焦。
繼而做母親的將茶遞到安五姐兒嘴邊,復又喟嘆一聲:“先好生將身子養好,過了這段時間再去尋六姐兒也不遲!”
春菸捲地揚百尺,飛雲渡湖落三千。一呼一言皆風雪,倒是尋香不見寒。在這芳菲暮春,冬日裡叫那窮苦人家得以續在衣裳裡保暖的柳絮,便成了人見人惡的東西,一個勁兒的往人身上攀附。
莫說五姐兒這種每逢飄絮時節就要不舒服一番的,就是街上的尋常百姓也要被這柳絮堵滿口鼻,以至於不敢言語。
“六姐兒,仔細著那柳絮些,將門合上,免得……”李大娘子說著,習慣性的抬頭望向徒兒的方向,卻難得的沒見到人影兒。
“六姐兒?”雖說這臨安城的治安好的很,可自家孩回話,要誰也得放下手裡的活計,去尋上一尋。
循聲來到鋪面臨街的一側,李大娘子便看見六姐兒對面站著個人,如今正耀武揚威的對著面前的羅和自家徒兒指指點點。
“呦,這不是師父麼?”來人一襲織金的熟羅,就連滾邊兒都是那頂好的繡花,好不華貴,早就同之前大變了模樣。
只是李大娘子依舊一眼便能認出來人的身份:正是自己之前那大徒弟,為了銀錢什麼都做的出之人。
“哦,不對。”來人顯然是有意奚落李大娘子,站在鋪門口,‘咯咯’直笑,“如今應當喚一句李大娘子……”
“李大娘子這羅布生意如何啊?也當真是離不開自家官人,否則那至於一蹶不振?”
如今臨安城裡的娘子家,大可以靠著自己的本事叫人高看,若是說誰只能靠著自家官人過活,屬實有幾分侮辱的意思在。
更何況是從自己昔日裡的徒兒口中說出來,更是叫李大娘子傷透了心——本以為自己能夠將這些舊事拋諸腦後,可現下里再見,猶是為了舊歲月感到不值。
“這羅也指望有人要?”
“就算是這樸素的橫羅叫人願意買,沒有那織金的熟羅、牡丹紋的花羅,到底也不過是白搭……”許是想起來什麼,來人笑道,“更別說這根本撐不起經線的蠶絲!”
“還有你新尋來這徒弟,你都落魄成這般還隨著,該不會是個傻子罷!”
見來人攻擊起自己的徒兒,李大娘子終是聽不下去開了口:“你為了些許銀子便將這織羅的技藝輕易傳給了那高句麗和倭國人,我已不是你師父,自然不好說些什麼。”
“只是你既然已然拿了錢,又何必來我這裡鬧?還字字句句尋六姐兒的不痛快?”
儘管李大娘子如此說,來人卻依舊看起來沒有半分收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