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秦舒戴上帷帽,扶了她出門,送她上了一輛青布馬車,淚盈盈問:「姑娘,奴婢以後還能見你嗎?」
秦舒毫無力氣,勉強抬起胳膊摸摸她的發梢:「從前的事別放在心上了,自己好好過日子吧。」
小茴香知道秦舒這是萬萬不打算回來的意思,她拉著秦舒的手,吸了吸鼻子:「姑娘你也要保重,從前的事您別放在心上了。」
秦舒嗯一聲,放下車簾,不知從哪個門出了尚書府,又饒了幾個圈子,這才到了小檀園門口。一直進到二門,她才叫等在一邊的秦嬤嬤從馬車上扶下來。
秦嬤嬤一臉肅色,伸手去摸秦舒的手腕,皺眉:「姑娘,你還好吧?」
秦舒安慰似地拍拍她的手,見那車夫跪下,奉上一頁信簽:「秦掌櫃,我家大人說了,這是李太醫開的藥方子,李太醫特地囑咐了,要連著吃三副藥,還請姑娘照著方子寫的辦。」
玲瓏一臉不善,接下來,望著秦舒:「姑娘?」
秦舒什麼也不想說,對秦嬤嬤道:「我要沐浴,麻煩你叫人放熱水進來。」
秦嬤嬤哎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吩咐了丫頭,不一會兒就扶著秦舒進了水霧瀰漫的淨室。秦舒沐浴一向不習慣旁人伺候,奈何這次的確是全身虛弱無力。
秦嬤嬤替她脫了衣裳,見中衣皺皺巴巴,脖頸處還有紅痕,拿著香胰的手一頓:「姑娘,你受苦了。」
秦舒閉著眼睛不答話,不知過了多久,渾身叫池子裡的熱水泡得暖洋洋的,秦嬤嬤湊在她耳邊小聲道:「姑娘,玲瓏跪在門外請罪。」
秦舒睜開眼睛,隨手撩起浮在肌膚上的玫瑰花瓣,笑笑:「不必,這個她又做不了主的,她也是受人之命。」
秦嬤嬤從來不過問外面的事情,倒也聽不懂,問:「那老奴去叫她起來?」
秦舒垂了垂眼眸:「她不能再跟著我了,叫她回學士府去吧!」她最大的錯誤就是太過自信,其實她早該明白,即便是同鄉,她與賀九笙實實在在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在至危至險的境地,她秦舒也是屬於可以被捨棄的物件。一個在夾縫中長成的女性官僚,沒有一顆冷硬的心,是活不下去的。
秦嬤嬤問:「姑娘,您是不是還請親自去一趟學士府?」
秦舒從水中站起來,自顧自穿上衣裳:「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問的。大家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剛剛出去,往外邊兒坐著擦了會兒頭髮,就見珩哥兒小跑著過來,撲到她懷裡:「娘親,娘親,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我新背了一篇文章,我背給你聽?」
他小臉紅撲撲的,頭髮上都是雪花,一進來便化了,髮髻上沾了些水珠,秦舒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笑:「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你要睡得足,才能長得高。」
珩哥兒手上拿著一本論語,高興得揚揚:「娘,先生送了我一本鬱山先生親筆批註的《論語》,先生說他是有名的才子,是咱們廣德朝最年輕的狀元呢?」
最年輕的狀元?秦舒狐疑,把那本論語拿過來略翻一翻,便見上面赫然是陸賾的筆跡,嘲諷地笑笑,把他手裡另外一本拿起來,見寫著《文鑒圖說》四個字,翻開來,見是一些歷史小故事,只是詳細地畫了古典插畫,房屋樑宇人物纖毫畢現,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珩哥兒不解:「娘,這是先生給我畫的,他說我年紀小,有些東西太枯燥,這樣來學便簡單多了。」
秦舒見那圖畫上還署名了『陸宣遠』三個字,當下笑笑,只是見珩哥兒很喜歡的樣子,一時躊躇起來,摸摸他的腦袋:「你喜歡就好,不辜負了先生的苦心。」
到了晚上,又賴在秦舒身邊,不肯回去自己一個人睡,見秦嬤嬤端了藥來秦舒,問:「娘,你病了嗎?」
秦舒喝了,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