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俯了身,讓自己的胃緊緊地陷在那個冰冷的大理石臺面邊沿,楚雲樵慢慢地抬起頭來。鏡子裡映出一張死灰般的臉。
慢慢地扭開水龍頭,看著清水慢慢地衝刷掉洗手池中那四濺的星星點點的紅,心中的痛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反而更加洶湧。
幾分鐘後,楚雲樵晃悠著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發現曲娟娟正一臉憂慮地望著他。
“若楠…怎麼了?”雖然腳下虛浮,楚雲樵還是幾步就走到曲娟娟的面前,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顫抖。
“她……身體上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曲娟娟避開楚雲樵的目光,低低地說:“不過,她剛剛發現了,自己小產的事……”
“娟娟……”餘主任一臉凝重地走了過來,“我覺得,你這個朋友,現在最需要的,是精神科的大夫。我已經幫你叫了胡主任過來。”
“餘主任……”楚雲樵急切地迎上去,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當心……”餘主任一把扶住楚雲樵,讓他在一邊的長椅上坐下,才慢慢地說:“你夫人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慢慢休養便可痊癒,只是,她知道了小產的事後,情緒很不穩定。在我看來,心理上的問題遠比身體上的問題大得多。這個也可以理解,小產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人生中很大的一個打擊。所以,你做家屬的,需要在心理上多疏導才行。”
楚雲樵狠狠地按著自己的胃,呼吸有些急促:“謝謝……餘主任,我會的。”
說話間,精神內科主任胡音已趕了過來,曲娟娟迎上去,兩人一起進了病房。
楚雲樵看著在自己面前掩上的門,沉吟了片刻,還是撐著牆站起來,一步一步向那邊挪去。
“你們還我的孩子……”剛推開門,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呼號:“我的孩子……”
許若楠緊緊地攥著手上的被子,人蜷在床的一角,神情哀絕。
“若楠,來,讓胡主任看看……”曲娟娟小心地走到許若楠那邊,準備拉她的手。
可是,許若楠狠狠地推開曲娟娟的手,一邊抓起身下的枕頭,緊緊地抱在手上。
“不準搶我的孩子。”說著,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許若楠一邊唱著《搖籃曲》,一邊輕輕地拍著手上的枕頭,低低地說:“寶寶乖,睡覺覺……”
楚雲樵的心狠狠地一窒,他慌忙走到許若楠身邊,輕輕地在床邊蹲下,輕輕地喚:“若楠……”
許若楠抬起迷惘的眼睛,看了一眼楚雲樵,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低下頭,繼續唱著她的《搖籃曲》。可立刻,她再度抬起頭,看了楚雲樵一眼,立即驚恐地往床角再縮了縮,聲音再度淒厲:“你,你是惡魔。啊,魔鬼……”
她迅速地拖過被子罩住自己和手上的枕頭,顫抖的聲音壓抑地從被子中發出來:“魔鬼,魔鬼來了。寶寶不怕,媽媽保護你們,媽媽保護……”
楚雲樵半蹲著的身體狠狠地一抖,眼前一片暈眩。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床沿,讓自己不至於倒下去,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蒼涼。
“胡主任,麻煩……幫她……好好……看看。”
說著,便捂著胸,衝出病房,腳步快而踉蹌。
幾分鐘後,當臉上溼漉漉的楚雲樵扶著牆走進病房時,許若楠已經安靜地躺在了病床上。她似是熟睡了,但臉上的驚恐尚未褪去,手也還緊緊地抱著那個枕頭。
“我給她打了針鎮定。”胡主任面色沉重。“病人現在有典型的臆想症狀況。這是精神受到嚴重刺激後,逃避現實的一種典型病症。”
“很嚴重嗎?”
“這個病人的情況比較嚴重。”胡主任看了一眼許若楠:“據我觀察,她的精神已經處於完全崩潰的邊緣。一會兒娟娟去我那裡拿些藥吧。不過,對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