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伍崇曜說完,李子淵卻伸手止住他說道。
“對於行商,本官來廣州之後,倒也有所瞭解,別人不說,就是伍家的怡和行,過去四十幾年,這送禮、捐輸和報效的銀錢恐怕就不下千五百萬兩吧!”
千五百萬兩!
巡撫大人的話,只讓伍崇曜後背一涼,那勉強擠出的笑容僵在臉上,甚至就連他的雙腿都要在顫抖著,而其它人無不是神色驚愕的看著這位李大人,難不成這位李大人要讓大家按著舊時的規矩報效嗎?
“大,大人,今時行商已廢,我等,我等那裡還有昨日之財,小,小人願,願把茶用提至六錢,還,還請大人體諒我等之苦處……”
伍崇曜口中的茶用指的是從五年前開始,為了搞好官商關係,伍家與吳家準備重建“公所基金”。因為條約的限制,當然不可能再叫“公所基金”這個名字,而改名叫“茶用”。經過與廣東當局協商,出口茶葉“每百斤收銀二錢”,但當年就漲到五錢,僅去年便“抽銀八十餘萬兩”,相當於粵海關年收入的五成,後來這筆錢除一部分為葉名琛為朝廷購買洋炮之外,剩下的一百餘萬兩,都已經報效“督府”。現在他主動提及“茶用”,無非是想與李子淵討價還價,即使是報效,總也有個限度。
“茶用,這茶用本就極不合理,按理當廢,良輔為何言之提高?……”
在眾人的詫異中,李子淵看著神色驚詫伍崇曜繼續說道。
“在本官來廣州赴任時,漢督就曾言道,如今貿易方興,我督府以“貿易立國”,斷無勒壓索國商之道理,這茶用自然要廢,非但這茶用要廢除,這粵海關其它諸如報效之類陋規也應一應廢除!”
什麼?
他在說什麼?
驚詫的看著李子淵,伍崇曜睜大眼睛,面上盡是不可思意之色,但心底卻在敲著鼓,難道說,這,這人的心思更大?單憑著一百萬兩的茶用,還沒辦法說服他?
“大人,這茶用實我等於漢督、於大人之孝心,還請大人切莫再言廢!”
吳天恆連忙於一旁插口說道,現在在他看來,這茶用可不僅僅只是錢的事,沒準伍家、吳家的腦袋就在系在這上面。
“不合理的自然要廢!”
面對伍、吳兩人的惶恐和其它十一人的驚駭,李子淵衝著一旁的隨員吩咐一聲,那人便拿出了一個木盒。
“半月前,對十三家前行商報效的二百萬兩軍需,漢督已有批示,大家的拳拳之心,漢督深有體諒,但是漢督起兵是為匡復我中華河山,而非如滿清一般,於我中國百姓百般勒索,漢軍自起兵以為,斷無索取軍需助餉之事!”
接過木盒,將木盒開啟,李子淵繼續說道。
“不過,本官考慮到若是官府不收這筆銀子,恐怕你們也不放心,便自作主張,將此二百萬兩銀子購以昭信債券,這盒中的債券是按十三家當初捐輸之額購得,今日請諸位來,就是為了將此債券還於諸位!”
什麼!
若是說先是惶恐不安的話,那麼現在眾人卻又因為李子淵的話而驚駭不已。這天底下還有這種事情?拿出去送給官府的銀子,還有送回來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要有妖,惶恐不安的伍崇曜這會反倒認定,這位李大人和那漢督所圖極大,惶恐不安的他連忙跪拜下去。
“大人,大人切莫再折煞我等,督府若有所需,還請大人給個明數,我等即便是傾家蕩產,也定把銀子給湊出來……”
伍崇曜的這一跪只跪得的眾人心底一陣淒涼,原本還在吃著酒,強顏歡笑的眾人紛紛起身跟著他一同跪下去,雖說十三行早已不在,但現在即然作為肥羊,那他們也是一損俱損了。
“這……”
瞧著原本還坐於席上,這會卻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