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愣是楚橋和寧羽對段筱諾的廚藝大家讚賞，段筱諾也無心聽進心中，表面上禮貌地回覆著，心裡那篇灰色的雲卻完全無法被驅散。

她是害怕，她所不願意面對的真實。

曾經想過如果楚子析對著她的所有溫柔都是假象，她也願意承受，但若是這樣的想法變成了現實，現在的她卻又痛苦萬分。

“我吃飽了。”味同嚼蠟的米飯，段筱諾完全是靠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意志力吃完的，她行了禮，就拉開椅子往上走。

寧羽臉上笑意忽然冷了幾分，眼裡帶著寒光唰唰幾下就朝楚子析剜了過去，帶著的警告和催促發著幽光。

楚子析也正有此意，也欠身離開飯桌。

“今天他們怎麼了？”楚爸爸一臉不解，“不過這筱諾的手藝真是沒話說，不然，我們下次去福利院回報一趟好了。”

“吃你的吧！”寧羽收回眼裡的兇光，敲敲他的碗，餘光撇撇樓梯，“嘛，我們家除了筱諾，會有人去的，別瞎操心。”

段筱諾上樓覺得累，準備洗個澡然後舒舒爽爽睡一個下午，今天的事情她也暫時不想去理了，週一還有重要的……

“哎呀。”段筱諾走到門框才急匆匆撞到個什麼東西，抬眼一看卻是楚子析的肩——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腦袋疼也就代表他的肩膀也疼，但段筱諾現在看到他真是有點頭疼。

楚子析意外的強硬，拉起她的胳膊，力度不容段筱諾掙扎反抗，就這樣往他房間裡拖，“你跟我來。”

段筱諾蹙眉不悅，他卻什麼都沒注意到似的將她安頓在一邊的小沙發上，緊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她面前的玻璃桌上。

段筱諾看它，照片上的人正是早上她才看過的。女孩的笑一如既往的燦爛可愛，越是這樣幸福的照片，她三歲的小小生命就又在段筱諾心裡泛起難受的漣漪。

她心疼她，佔得數量更多些了。

如果她現在還在的話，那是多麼富有活力和姿色的年齡啊，她有著美好的背景，家人的寵愛，甚至是很多很多的好朋友。

“你也看到了，她是因為我而死的。”不知覺，楚子析已經端著兩杯紅茶來到她面前，一碟放在她面前。

“因為想出去玩而跑的太快，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路上就只剩下她小小的身子，在一片紅色的血裡。”他的聲音聽不出悲喜，段筱諾卻感覺現在的楚子析異常悲傷。

不說主語，常常表現了說話人想要逃避的心理。

“後來因為太難過了自己也想要死，媽媽就把身邊一切關於子蕊的東西全部收了起來，只剩下這張，還有外面相框裡的。”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自嘲一般的，“幸好沒有這樣做。”

“是啊。”良久，段筱諾用手摸摸瓷杯的溫度，“幸好你沒有這樣做。”

因為不僅是他的妹妹會難過，她也會難過，沒有遇到這樣好的他。

緊接著，楚子析坐下，在她的對面：“作為家人沒有告訴你這些，我很抱歉。”

“不是說了家人之間不用說……”段筱諾恍然地眨眼，“哦，還要再補一條，‘抱歉’也不必說。”

段筱諾是屬於給個巴掌再給顆糖就溫順的型別。原本聽到他說出那句解釋的時候已經重新振作了精神，但段筱諾還是深呼吸兩口氣，手指給自己打氣一樣扭住了裙襬。

“那我問你啊……”大概是害怕，她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怎麼都有股撒嬌的味道。

聽著她因為恢復元氣柔軟的聲音，楚子析心情也莫名奇妙地連他自己都不懂就大好起來。“嗯？”

“你是把我當妹妹看嗎？”

她問出聲。

——當然。

他心裡飛速的給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