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吩咐到君禮時一卡,眾藝師轉頭看去,卻發現所叫之人雙眼無神定定看著廳外寒風捲草枯葉離枝,對莊主的話簡直就是置若罔聞。
致遠輕嘆一口氣,自一個月前那小王爺告別茶莊後,就再沒露過臉,君禮的魂也似跟了那小王爺不知道野到哪塊長天遠日的疆域去了。
身後的小學徒見莊主都喊了自家藝師幾遍了,那小藝師還沒有還魂的徵兆,只得硬著頭皮在君禮身後用手指輕輕點他。
“嗯?什麼?”總算是醒過來了,君禮茫茫然看著致遠莊主,知道自己剛剛一定又失神了,滿臉羞愧歉意一笑,“對不起莊主,我……我剛剛……”
“君禮,等過了年馬上就要清明,今年的貢茶選的乃是明前陽羨,你可是要多上心才對。”致遠語帶無奈,仍是對這個小藝師關懷備至。
君禮乖巧點點頭,收拾起自己的心情,領了工作帶著手下學徒們轉身出了大堂,致遠看著小藝師的落寞背影又嘆了一口氣。
凜凜寒潮一夜銀裝,君禮一大早推開院門就看到滿庭落雪,臘梅傲枝,忙忙碌碌已是大年三十當天,君禮從自己的小築走到正廳這一路上,就看到莊裡的藝師們學徒們僕役們都在張燈結綵迎接新年。神農莊雖是個茶莊,但樓臺雅閣林林總總庭院花房錯錯落落,佔著京城近郊一隅,莊中之人,逢年過節都可以選擇是回家過年或是在莊中與大家同樂,莊中藝師和學徒有些像君禮和小川這樣,本就住在莊中,以莊為家,有些是外地求藝遠道而來也是住在莊中,有些學徒家境並不富裕為了省下路費,也會選擇在莊中過年。
今天莊主閉門謝客,大家都聚在正廳前院幫忙準備除夕宴的食材,致遠莊主平時一雙千金難求御手茶仙的白皙雙手,如今正一把抓起肉糜攥著肉丸子,一顆顆小肉丸子自纖長指間滑出,圓潤緊實,彈性十足,嘴中還不消停的差遣著,“烏龍,如果我這一鍋丸子攥好了你那筐土豆還沒有去皮完,你信不信過了年就派你去蜀中送茶!”
艾墨在一邊煽風點火調笑著自己師弟,手中將一道道冬補菜方配好了讓小學徒送去後廚。抬頭看見君禮走了過來,手中握著把菠菜搖來晃去,“君禮,過來一起幫忙!”
君禮展顏一笑,看到莊中熱火朝天喜迎新春的熱鬧樣子,堆砌在胸口的抑鬱煩悶似乎一瞬間煙消雲散了,舉步走進前院跑到烏龍身邊,拿起個土豆
幫他去皮,烏龍一臉花痴星星眼地看著君禮,就差沒有感動的撲上去親一口了。
如是莊中上下同心,終於迎來了除夕夜的大餐,莊中人多,除夕宴的酒席從正廳擺到前院,偏廳花廳一桌桌鋪展開來,這天大家沒有了輩分拘束,有說有笑喝酒猜拳,完全沒有了平日端莊儀表,君禮坐在正廳裡,微笑看著縱情歡笑的莊中眾人心中滿滿的歡喜中卻是摻雜了一絲絲剝離不去的惆悵,他長這麼大,從不知牽掛的滋味思念的味道,如今全數體會到了真是心酸難過,再美好的良辰美景也成了奈何天。
君禮無心再吃飯,趁著大家都吃喝玩樂不亦樂乎一個人默默起身往自己的小築走去,致遠莊主正在向退休的幾位老茶藝師敬酒,眼角瞥到那個離開的身影,也不去理睬,仍是笑容滿面的與老藝師們絮叨。
小藝師心事重重徑直向小築走去,推門而入剛想坐到茶臺邊,突然看到黑漆漆的房中,有一人影坐在客座上,三九寒天天寒地凍那人卻是手中一把逍遙扇輕輕搖著。
那人本來準備給小藝師一個驚喜,卻見了君禮恍恍惚惚走進房來,心中一痛,起身兩步到了近前,一把將小藝師摟進懷裡,君禮恍惚如在夢中,他本就矮了小王爺大半個腦袋,如今被緊緊禁錮在懷中,想要抬起頭來確認眼前之人是否真實也是不能,卻感覺到頭頂炙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頭髮上,“君禮,我回來了,今天是十二月三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