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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急著想看看小寶寶。另外兩批人已經來過了,一批是縫紉班的夥伴,另一批是瓷器著色班的朋友。冰箱裡塞滿了大家帶來的食物,保羅也像個獎盃一樣在大家手中傳來傳去。諾拉以前造訪初為人母的朋友們時,也曾多次重複這些舉動,現在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深感厭惡,而非充滿感激。大家的來訪打亂了生活序,她還得寫答謝卡,這加重了她的負擔,況且她不在乎那些食物,甚至根本不想要。布麗在叫她。諾拉下樓,她懶得塗口紅,甚至連頭都沒梳,腳丫子依然光禿禿的。“我看起來好醜。”她邊跟大家說邊走進來,口氣中帶著一絲叛逆。“噢,不。”魯思?斯塔林邊說邊拍拍她身旁的沙發。但諾拉注意到其他人交換了某種眼神,心頭不禁浮上一股奇異的快感。她乖乖地坐下,腳踝交叉,雙手放在膝上,一副小女孩的模樣。“保羅剛睡著,”她說,“我不想叫醒他。”她的聲音中隱藏著怒氣,語帶挑釁。“親愛的,沒關係。”魯思說。她已將近七十歲,一頭柔美的白髮梳理得相當整齊。她結婚五十年的先生去年剛過世。諾拉心想,那時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大代價,才維持住整齊的儀容和愉悅的神態?現在也是一樣嗎?“你受了不少罪。”魯思說。諾拉再度感覺到女兒的存在,飄渺虛無,無法辯認。她壓下一股忽然想跑到樓上,確定保羅沒事的衝動。我快瘋了,她心想,雙眼凝視著地面。“喝點茶好嗎?”布麗問,輕鬆中帶點不自然。大家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消失在廚房中。諾拉盡力專心跟大家閒聊:醫院的枕頭是棉質還是麻布的?大家對新來的牧師印象如何?她們該不該捐毛毯給救世軍?然後薩莉告訴大家,凱?馬歇爾昨晚剛生下一個小女孩。“足足七磅重。”薩莉說,“凱的氣色好極了,寶寶也很漂亮。他們給她取名叫伊麗莎白,跟她外婆的名字一樣。他們說生產的過程相當順利。”而後,大家忽然意識到發生過的事情,頓時一片沉默。諾拉感覺沉默正從內心的某個地方擴散開來,向整個房間蔓延。莎莉抬頭看著她,懊惱得滿臉通紅。“哦,”她說,“哦,諾拉,太遺憾了。”諾拉很想繼續說話,讓一切重新轉起來。合適的詞語在她腦際盤旋,可她就是發不出聲音。她沉默地坐著,沉默恰似一個湖泊、一片海洋,快要將她們都淹沒。“好吧,”魯思終於輕快地說,“上帝啊,諾拉,你一定很累。”她拿出一個龐大的包裹,包裝紙色彩鮮豔,還有一圈緊緊紐成一團的細緞帶。“這是大家合送的禮物,我們想你八成已經有太多的尿布釦針啦。”女人們鬆了一口氣地笑笑,諾拉也微笑著撕開包裝紙,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把嬰兒彈椅,備有金屬椅架和布面椅墊,頗似她有次在一個朋友家讚美過的一款彈椅。“當然,他得再過幾個月才用得上。”薩莉說,“但是等他一開始動來動去,我們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東西。”“還有這個。”弗洛拉?馬歇爾起身說,手中拿著兩個柔軟的包裹。弗洛拉比班上其他人年長。她年紀甚至比魯思大,但是個性倔強而活躍。她幫教堂裡每個新生寶寶織毯子。從諾拉肚子的尺寸看來,她猜想諾拉說不定會生雙胞胎,所以她織了兩條嬰兒包毯。大夥晚上在教堂聚會,或是休息時間一起喝咖啡時,她的包裡總是冒出一團團柔軟亮麗的毛線,粉黃、青綠、嫩藍和粉紅的毛線團混在一起。她開玩笑說她可不想冒險猜測小寶寶是男是女,但她確定是雙胞胎。當時沒有人把她的話當真。諾拉接過兩個包裹,強吞下淚水。一開啟第一個包裹,輕柔的毯子緩緩落在她的大腿上,她失去的女兒似乎近在眼前。諾拉心中充滿對弗洛拉的謝意,弗洛拉有著祖母般的智慧,她曉得該怎麼辦。諾拉拆開第二個包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另一條同樣鮮豔柔軟的毯子。“這件有點大。”當一件嬰兒運動衫落在諾拉大腿上時,弗洛拉表示歉意。“但話又說回來,這個階段寶寶長得很快。”“另一條毯子呢?”諾拉質問,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像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