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我當初那麼殘忍地傷害江暮生,我活該當此一劫。
我突然想去看看江暮生,我想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不會遺棄我,那個人必定是江暮生。
可是當我站在江暮生的樓下,我曾經的‘家’的對面,我卻猶豫了。我來這裡做什麼?是想重新投入江暮生的懷抱?還是想得到江暮生的安慰?
我機靈靈的打了個寒戰,我不想,我不能!
我不想回到江暮生的身邊,更不能無恥的去索要江暮生的安慰。
我木然佇立在我曾經熟悉到閉著眼都可以找到的‘家’的對面,望著陽臺上那扇寬大的落地窗。那扇玻璃窗的後面,是一隻小巧的鞦韆,以前,我經常坐在鞦韆裡聽著音樂喝咖啡,而江暮生則坐在我對面的藤椅裡,捧著一本厚厚的專業書認真的閱讀。
物是人非,所有的美好都成了回憶,我嘆息著準備轉身離去。就在此時,那陽臺上玻璃窗的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我盯著那抹身影,再也挪不開步子!
我心中澎湃洶湧的,絕不只是驚訝,那種震撼比我看到陸小佳和展翅的親密照片時還要強烈,因為那個出現在陽臺上的身影,她居然是展翅!
又是展翅!她竟然出現在江暮生的陽臺上。
我無法思考了,太多的意外已經超出了我可以分析的限度,鬼使神差的,我撥通了陸小佳的電話。
“我在我原來的家,你知道那裡。”這隻說了這一句,我想陸小佳一定會趕過來。
半個小時後,陸小佳到了。我就在江暮生家對面的咖啡廳,那個陸小佳曾經坐過的位置裡看著他。
他像我當初一樣氣急敗壞的衝過來,一把拉起我的手:“跟我走!”
我沒有動,用兩隻手拉住他:“你坐下來。”
也許是我蒼白的臉色讓他動了惻隱,也許是我嚴肅的口吻說服了他,他稍作猶豫還是坐了下來。
我沒有說話,只歪頭看著對面的陽臺。那裡有一個美麗而寂寞的女人獨自坐在曾經屬於我的鞦韆裡輕輕的搖晃著。
陸小佳並沒有隨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他只是看著我。
他說:“你什麼意思?”
我淡然一笑:“你要找的人,我幫你找到了。”
他皺了皺眉,顯然還沒有看懂我的狀態跟我所說的話有什麼關聯。我不等他問,衝對面揚了揚下巴:“你看。”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突然‘蹭’地從坐位上蹦了起來,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就衝了出去。
我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轉頭,只是我望著的那抹鞦韆上的身影,卻漸漸地模糊了。
二十分鐘之後,我看到了江暮生。他剛把車子停放在車庫,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零食,準備上樓。
我就站在他的對面他竟然沒有發現,可我還是叫住了他。
他很驚訝,卻沒有以前看到我時的眉開眼笑。
我叫他到咖啡廳坐一下,他猶豫了。我說:“陸小佳在上面。”
他面帶憂慮之色的仰頭看了看他的陽臺,我說:“放心吧,陸小佳只是來安慰她。”
最終我們坐在了那間曾經來過無數次的咖啡廳,他很體貼的給我點了我最愛吃的香蕉船,我卻一直盯著他買的那大包小包——那曾經也是屬於我的疼愛。
“對不起。”我說。他似乎沒有聽見,仍然低頭看著杯子裡的咖啡不停的攪。跟我在一起那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在我說話的時候心不在焉。
我很悲傷。從前我並不能如此透徹的理解‘悲傷’這兩個字的含義,雖然我偶爾也會掛在嘴上,卻也不過是為了討得更多寵愛的無病呻吟。而此刻,我的感覺很清晰!悲傷,這兩個字或許還不足矣形容我心中那種落漠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