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美貌。
宮婢上前在那秀挺的鼻尖下探了探,猛地縮回手,“惠妃娘娘,沒了。”
圍在一旁的宮人先是垂頭,後私聲竊語,或惋惜,或搖頭,如此標緻的一個美人兒,竟是就這麼沒了,可惜,可憐。
敏妃呆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內侍將惠妃的遺體抬回房中,甚至都沒有請太醫過來救治,那一雙蓮足幽幽晃了一路。
金線繡鞋,是今早才替她穿上的,惠妃這一輩子,也只有這兩個時辰,配穿得這樣金貴的鞋子。
她們的命生來就是如此卑微,不值一提…
敏妃喃喃痴語,“左右都是個死,嬈兒你倒是來得痛快…”
吳忠說的沒錯,惠妃死了也不能下葬,還要留著身子等著皇上。
死亡的陰影,無時無刻地籠罩在永樂宮上空,不消片刻,眾人已將那自戕的惠妃拋在腦後。
可不一會,芳華殿裡傳來一聲尖叫,婢子素青踉蹌著跑了出來,“惠…惠妃娘娘,又活了!”
敏妃雙眸一亮,便起身往芳華殿裡去。
此時,床幃中一抹纖細的身影,正微微撐起身子。
原本外罩的宮裝已經褪下,只餘一件月白色深衣貼在身上,惠妃垂眸,待有人進來,她才徐徐迴轉,眼波里霧氣隱隱,表情很不明朗。
敏妃就勢一坐,仔細摸索了,見她真真無礙,才舒了口氣,“嬈兒你嚇死我了,以後再不可如此輕率…”
惠妃抿著唇,點點頭,仍是未開口說話。
“想咱們能多作伴幾日是好的,可終歸還是要去。”敏妃秀致的眼眸隱隱溼潤,徑自嘆息。
惠妃掀起眼簾,那一雙眼睛生的極是好看,即便沒有任何表情,也好似春水含笑,眉梢帶情。
她悄然環顧著四周,盯著桌臺上那一盞銀絲掐花燈臺愣神,但很快就轉過頭去。
敏妃自顧自地說了會話,見惠妃精神不濟,便伸手在她臉前晃了晃。
“嬈兒,嬈兒…”她喚了幾聲,最後才提高了聲音喊道,“姜嬈?”
敏妃叫的名字清晰,姜嬈。
“嗯?”惠妃終於開口,食指將青絲往耳後綰了,“別擔心,我沒事,就是乏了想歇會兒。”
敏妃還未來得及替她蓋被,惠妃就已經躺下,側身朝內,敏妃只好撫了撫她散在枕上的髮絲,“晚膳一會給你端到房裡來。”
略帶鼻音的應了一聲,殿中安靜下來。
素青捱到坐在梳妝檯前的敏妃近前,朝裡頭望了一眼,“怎地感覺惠妃娘娘不大對勁兒?”
敏妃名鄭秋,她和惠妃姜嬈原先同在六尚司職,如今皇上病重,她們因為容貌出眾,被挑選到了永樂宮。
念及此處,敏妃就嘆,“我們這樣的人,到了今時今日,哪裡還有甚麼前途可言,她若非絕望,也不會走到要投井的地步了…只怕是舊病加新傷,情緒不好是在情理之中。”
素青搖搖頭,“奴婢總覺得,惠妃娘娘神態性子都大不相同,從前是如何張揚的人,突然就變得沉靜了…”
敏妃沒有回答,但這些話,卻飄進了躺在內室的惠妃耳中。
眼前處處是微醺的淡香,藕荷色帷帳垂落,惠妃雙目圓睜,沒有一絲睡意。
小林子進來傳話兒時,叩了叩門無人應答。
他以為並沒在內,誰知一推門卻見惠妃靜靜並腿坐於床頭,髮髻鬆散,垂在胸前。
目光綿綿悠遠,散著幽幽的涼意。
小林子恍惚片刻,遂道,“惠妃娘娘,吳公公有請。”
“知道了,我先梳理一番。”惠妃話語謹慎,小林子心裡嘀咕,怎麼她忽然轉性了?
姜嬈坐在妝鏡前,鏡中容貌並不陌生,只是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