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啊」娟子嗓子啞了,說話只能出氣聲兒。
櫃子上全是票據帳冊,娟子在一張張重新整理。她為了逃離原來的生活,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罪,再也沒有人比林曼更清楚了。
可現在受了這麼多罪,還是沒能逃出去。娟子崩潰的倒在林曼身上,趙家成沒見過娟子這麼脆弱的樣子,之前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是面不改色的,現在才知道那是她一直強撐著,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林曼跟娟子是同一種人,所以娟子在林曼面前是毫無保留的,哪怕兩人很長時間沒見面。
等娟子情緒穩定下來,才帶著林曼看這間小小的店鋪,衣服亂七八糟堆在一起,這條街上賣衣服的很多,今天這家關門,明天那家開張,時不時再有人耍些手段,能一直幹下去不是容易的事。
娟子把這段時間的帳重新算了一遍,聽著計算器上報出來的數字,心如死灰:「我這兒之前攢的全都拿出去了,還差一萬零二百塊錢」
氣氛沉重,在平屹縣,有個萬元戶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欠了這麼多錢,林曼驚得不知道怎麼是好,等娟子說她先前還了快兩萬,林曼已經完全淡定了。
娟子有膽識有魄力,會把握時機也知恩圖報,所以能乘著東風飛起來,只不過這回被坑的栽了一回,但林曼相信,她肯定還會站起來。
趙家成跟林曼帶過來的錢確實能解了燃眉之急,起碼店面續租的錢有了,那些一直嚷嚷著要退貨的,也能暫時還上大半。
這回不光是那批次品需要退貨,先前來店裡買過衣服的,被大家起鬨著,哪怕不是次品穿了好久了也烏泱泱過來想退貨。
服裝廠那邊現在情況更不好了,那位亦很有魄力的女廠長是第一批買廠子自己單幹的人,現在出了這種事情,牽連一大批人,她心裡也很不好受,一個一個打了欠條,說無論如何也會把錢還上。
除了娟子,其他人都把欠條拿走了,兩位女同志抱在一起哭了一場。
不要欠條,並非是娟子傻,她是個性情中人,而更多時候,面對這些事情需要一些真性情,否則大家真的全都垮了。
錢要還,日子要過,除了打起精神頭繼續生活,沒別的辦法。把店裡收拾了一下,年初一直到三月份生產出來的衣服全是有問題的,現在早就銷往全國各地,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來一波要錢的人。
服裝廠大門緊閉,大鐵門隔開了想要進去的三人。
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叔伸頭朝外面看,見到娟子,點了點頭,開門把幾人放進去了。
廠子現在已經停產了,再這樣下去情況會越來越差。
這位服裝廠的女廠長叫俆慶,頭髮很短,看起來十分幹練。
在路上的時候林曼已經聽娟子說過了,俆廠長年輕的時候她男人家暴,孩子還小她也不願意離婚,最後一次把她打的脊柱骨折,孩子哭著央求,徐慶才狠心離了婚。
不過唯一的女兒一開始沒跟她,或許是廠子有起色她底氣也足,那個男人日子過的實在不像樣,前兩年她給那男人一筆錢,把孩子要過來了。
娟子一開始來深市就是個流水線女工,徐慶廠子那時候也剛起步不久,時間長了徐廠長慧眼識人,帶著娟子一起四處跑單子,再後來娟子想自己單幹,徐廠長也是大力支援,出了錢不說,給娟子的貨還是最低價。
所以娟子對這位廠長是感激又欽佩的,並沒有想過要去當那最後一根稻草,畢竟她是仰仗徐慶才能有現在的生意。
當務之急要先把廠子的事情解決,才能解決娟子的事情。
問題是現在徐廠長的廠子,不像娟子僅僅是退貨欠錢這樣簡單。她需要面對的是大多數來拿貨的商家,哪怕解決的了這些商家,以後廠子的信譽度也會大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