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看見他手上那層若隱若現的紫光,突然想起當天在甲板上他袖底也曾閃過這樣的光澤,道:“當初殿下撕裂倭寇頭顱、擋開莊易一箭是否用的就是這種蝶絲?”
小晏道:“正是。”
相思嘆道:“隨手之間,已取走數十人性命,擋落莊易的玄鐵箭,古時神兵無過於此。只是不知這蝶絲叫做什麼名字?”
小晏凝視著手中蝶絲,流動的寒光把他蒼白纖細的手指照得幾乎透明,道:“塵音。”他抬頭一笑道:“難道夫人聽不到嗎?蝴蝶是有歌聲的。”
相思被他的幽麗的笑容一怔。世上有蜂鳴鳥唱,但是蝴蝶是沒有聲音的。蝴蝶為了那優雅的舞姿,只能緩緩振翅,於是也就永難出聲。
無言無歌,就是她悠姿自賞的代價。
小晏看著她,眸子中又凝起一點笑意:“蝴蝶是有歌聲的,只是凡俗之人蔽於聲色,所以才聽不到。”
相思回憶起方才母蝶在小晏掌心中斂翼時發出的那種幽咽的絃音,心中一震,隨即釋然笑道:“高山流水,為知己者歌。冥蝶得到殿下這樣的知己,也可謂死而無憾。”
小晏的微笑卻漸漸冷漠下來,道:“冥蝶生性溫和,不經主人役使決不會擅自傷人,又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攻擊夫人呢?”
相思覺得他的語音有些異樣,訝然抬頭,正碰上他的目光。
一陣刺骨的寒氣就從他深不可測的雙眸中透空而來。
相思茫然的看著他,四周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一種極度荒涼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世界彷彿都在那一瞬間冰封,滅度,又重生過了,而自己卻仍在空寂無人的雪原上作無奈的看客。
她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想到什麼,慌忙出聲:“殿下,我這次前來是為了送一張拜貼給你。”
小晏猝然閤眼,相思只覺身上那種沉沉的寒意頓時消散,心中也瞬時歸於平靜。只聽他道:“請轉告鬱公子和楊盟主,今夜子時之前我一定會下船拜會二位。”
相思看了一下手中的拜貼,道:“可是……可是殿下還沒有開啟它。”
小晏轉過身去,冷冷道:“不必了。難道鬱夫人不知道那上邊根本就沒有字麼?”
夜雨更急。
波濤怒湧,海天相連,宛如一幅被劣等畫師塗壞了的潑墨山水。海禁的銅鑼一聲急過一聲,還在大海上航行的幾條大船也慌忙入港,偌大的碼頭頓時凌亂不堪。
楊逸之的房間卻十分整潔,整潔到有些空,連一點多餘的東西也沒有。桌上只一罈酒,已經半乾。
相思倚在窗邊,微顰秀眉,看著窗外的暴雨。
卓王孫持著酒盞,嘆息一聲道:“廣州風物繁華,煙花鼎盛,本意今夜遙楊兄同遊,賞花踏月,指點風景。不料天不作美,大雨傾盆,一場美事頓成苦差矣。”
楊逸之淡然道:“與鬱公子同遊之時多矣,何必非在今夜?只願今夜能找出真兇,為鬱夫人一洗嫌疑。”
卓王孫道:“不知楊兄是否也和諸人一樣,認為內子乃是此案第一疑兇?”
“不是,”楊逸之看了相思一眼,搖頭道:“尊夫人近來真氣外瀉,內力大損,就是以前,也根本無力完成此案。”
卓王孫笑道:“楊兄果然好眼力,連內子那點薄技也瞭如指掌。”
楊逸之看著他:“一個人若是身懷絕頂武功,還逃不過在下這雙眼睛的。”
卓王孫仰頭將杯中的酒飲盡:“那麼楊兄是否懷疑在下?”
楊逸之搖頭道:“鬱公子若要殺人,不必用那些裝神弄鬼的手段。”
卓王孫將酒罈推給他,道:“世事難料。不祥之物,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何況我輩?”
楊逸之臉色微沉,道:“不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