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曲玲瓏看到李修文渾身是血出現在自己房裡,著實嚇了一大跳。待她鎮定下來,忙將他藏好,又吩咐婢女打了盆水進來,這才鎖上門,讓他好好洗乾淨身上的血、換上新衣,又斟上一杯熱茶給他穩穩心神。
曲玲瓏見李修文眼神渙散,雙唇泛白,拿起茶盞的手不停發抖,皺眉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待李修文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曲玲瓏臉色更陰,忍不住諷刺道:「誰叫你色膽包天,連尼姑都不放過!」隨後又輕蔑道:「憑你家的權勢,不過死了個尼姑而已,也值得你怕成這樣。」
李修文雙手越發抖得厲害,搖頭道:「不是,不是普通的尼姑。」他望見曲玲瓏疑惑的神色,嘴角牽起苦笑,道:「三年前,今上下江南巡察,回宮時帶回了一名女子,封為雲嬪。雲嬪生得美艷,又機會討人歡欣,因此極得今上寵幸。不久後宮裡就有了流言,說雲嬪出身青樓,行為不端,因狐媚之術了得才能爬上龍榻,這話傳到太后耳裡,讓她勃然大怒,覺得此女丟了皇家的臉面,尋了個錯處要將她處死。今上於心不忍,偷偷將她送到一處庵堂出家以避風頭。此事做的極為隱蔽,除了我爹,只有極少人知道。」
曲玲瓏越聽越心驚,瞪大眼睛問道:「難道你說的那個尼姑,就是這位被貶的雲嬪?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修文深嘆了口氣,「我也不想不通怎麼會這麼倒黴,初時我只是有些懷疑,為何京城郊外會有這麼一處庵院,後來我將整件事連起來想了一遍,越想就越覺得契合,越想就越覺得可怖。」
曲玲瓏卻仍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和那曾經的雲嬪偷腥之時,剛好今上也去找過她。難道是他發現了你們的醜事,才一怒之下找人殺了她又把你打暈放進房裡?」
李修文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抓著頭懊惱道:「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想不出,只知道我這次是死定了,通姦嬪妃、殺人分屍,哪一項都足夠定死罪。偏偏我爹又要奪情回鄉三個月,現在才過了不足半月,我剛才去找楊榮安,他竟然也不在府裡,不知道大半夜的跑哪去了。如今我除了來找你,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
曲玲瓏也知此事十分棘手,但她卻比李修文保持了幾分清醒,她清楚得知道今晚若不能把此事辦乾淨,拖到明日一定會後患無窮,她思忖良久,咬唇道:「如此說來,現在只剩一個法子,去找顧勛!」
李修文驚訝地抬起頭道:「找他?上次得罪了他,他不落井下石踩我兩腳就好,怎麼還可能再幫我。」
曲玲瓏搖頭道:「顧勛此人城府深重,絕不會目光如此短淺。你這次如果有事,你爹只怕也脫不了幹係,屆時若被人尋到機會拉下位來,他身為你爹的親信能有什麼好下場?再則,如果他這次能幫你,你爹必定會更加器重他,保他步步高昇,於公於私,他都沒理由不救你。」
李修文被她這麼一說,心底也稍微安定下來,思來想去,除了去找顧勛,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可行,只得嘆了口氣,無奈道:「瓏兒說得甚是。如今也只得低頭去找他幫忙,我背後站著我爹,他必定不敢不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府中。」
曲玲瓏突然曖昧地笑了起來,道:「他必定不在府中。你還不知道嗎,顧勛最近迷上了一個名叫含煙的戲子,已經在她閨中呆了兩天一夜呢。」
李修文今晚總算聽到一個能讓他覺得動容的訊息,顧勛向來潔身自好,竟然也會為一個戲子著迷,他又想了想,覺得這也算是個好訊息,難怪他沒有再為上次的事找自己的麻煩。
李修文打聽清楚這名喚作含煙的刀馬旦住處,忙片刻不停得趕了過去。卻只見眼前閨門緊閉、燭火微弱,只有簷下的燈籠隨風搖擺,在牆上投出曖昧的光影。李修文略微遲疑,橫下心來,重重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