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鋪著紅地毯,看著倒是嶄新的樣子。不知道是驛館的官員用來討好自己的,還是那位王儲的手筆。
婚禮很冗長,據說這還是因為王儲暫居驛館,所以只能一切從簡的緣故。若不然,還有得折騰呢
反正探春也看不到外面,同理,外面也看不到她的臉,所以她自得其樂地在紅蓋頭下做鬼臉,自娛自樂。不然,這麼沉悶的儀式,自己可真要再打起瞌睡來了。要是坐不穩當,一下子滾到地上,那樂子可就大了。估計幾十年後,還能被人津津樂道。
“一拜天地”探春被被喜娘和丫頭扶著,款款地行了禮。
“二拜高堂”探春再度行禮,心裡卻好奇得緊。遊誹的高堂正坐鎮在茜香國,而南安太妃剛才就跟自己道過別了,想必是不會過來的,他們到底拜的是什麼?
她捏了捏侍書的手,可向來伶俐的丫頭,這會兒卻沒會過意來,還悄聲問:“公主是想上淨房麼?這會兒不能去,再忍忍。”
探春在蓋頭底下翻了個大白眼,咬牙切齒地問了,那邊禮部的官員又聲若洪鐘地叫了第三聲兒:“夫妻對拜”
若說探春對這位未來的夫婿不好奇,那是假的。可是努力地睜大了眼睛,也只隱約看出一片紅光,對面那人的輪廓都看不出來。
這萬惡的封建制度,還真要到洞房花燭的那一刻,才能看到彼此的真面目。難怪這年頭媒婆的生意好,對方的為人性格和相貌,還不是隻能聽憑人家的兩片嘴皮子?
侍書扶著探春起來,才忍著笑替她解惑:“上面貢的是皇上的賜婚聖旨。”
皇帝算是自己哪一門子的高堂?探春頓時惡寒,這傢伙也不比自己長几歲,還真拿自己當長輩兒了?
探春撇了撇唇,好容易聽到鼓樂聲起,倒沒聽出什麼好來,只覺得熱鬧得讓人心煩。
所以,當侍書扶著她往洞房去的時候,她倒真有些慶幸“附馬”的特殊身份了。若非如此,還有好一陣兒的折騰。
“公主,小心著些,在這兒坐下。”侍書把探春扶到喜床,翠墨和鴛鴦兩個利落地打發了喜娘和婆子們,自然少不了賞錢。反正如今探春的身家,不算自己攢下的,從宮裡還撈了不少好東西呢,足夠她大方一把的。
更何況,這兩個丫頭覺得女人一輩子也就這一次,就算再儉省的性子,這上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節省的,圖個喜慶不是?她們也都盼著探春往後的日子,不似蜜裡調油,也能夫妻和美,至少這個王妃的位置,是得把持得穩穩當當,這也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個個把銅子兒不當錢使,大把地撒了下去,婆子和喜娘們個個喜笑顏開,自然從嘴裡蹦出不少好話來。
好容易聽著冗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探春覺得氣悶,正要偷偷掀起蓋頭,卻被站在一旁的侍書一把按住:“公主,哪有新娘子自己掀蓋頭的,這可得等新姑爺——新附馬來挑開才行。”
探春在紅蓋頭下苦了臉:“這會兒他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保不準就忘了有這麼個新娘在這兒。這冠子壓得我頸子酸,我先透口氣兒。翠墨機靈,到門口看著點兒,若是有人起來,我再蒙上不就成了?”
鴛鴦和侍書哭笑不得:“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新娘,就是湘雲姑娘出閣,也沒有這麼個淘氣的。在家裡的時候,個個都稱讚姑娘懂規矩,誰知出了府,就益發的淘氣。”
翠墨笑道:“你們不知道,姑娘……公主這叫原形畢露。”
探春佯嗔道:“好啊,你們就這樣編排我罷。”
忽聽一個男聲輕笑道:“就是這樣兒的性格,我才喜歡呢”
探春吃了一驚,聽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聽過。正在腦子裡把來到這時代聽過的聲音過濾一遍,卻聽房間裡的三個大丫頭已經口稱“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