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說話的時候,兩眼直勾勾地瞪著老包,但大多數的人,都聽出這話其實是衝那“潔西卡”去的——畢竟“她”才是主事之人;而那個跳出來指責大家的年輕人,不過是她傳話的喉舌罷了。
她不出面,自然是為了日後還有相見的餘地,但讓哥德里克這二桿子再夾槍夾棒地罵下去,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因此話才說了一半,全場的官員便有三分之二的人開始咳嗽,還生怕人聽不到似得,咳得那叫一個誇張。
好在那邊的“潔西卡”,彷彿壓根就沒聽到似的,臉上也沒有半點表情,仍保持著一手握劍背在身後的姿勢,以一種奇怪的韻律輕輕搖晃著。
這不是生氣——就好像在遭遇紅燈時,車子雖然停下來但不會熄火一樣;這種輕輕的晃動,可以保證武者身子活動開了之後,不會逐漸冷下來,而是隨時可以將速度,提到自身的極限做雷霆一擊!
“這個影武士……不簡單啊!”克虜伯心中讚歎,這時候就聽那“使徒”開口道:“別來這套!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既然穿上了那身軍裝,就要有不惜一切也要完成任務的覺悟。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你們也是一樣!說什麼沒有資料,那都是藉口,亡靈就在城外,你們不會派人去調查麼?”
“派誰去?你麼?”哥德里克反唇相譏,“怎麼不出聲了?……我看你們這幫人身手很好嘛,膽子也大得很,難道,就只敢在自己人頭上抖威風?”
“我們沒什麼威風。”包光光平靜道,“只是對某些已經病入膏肓的寄生蟲,不下點猛藥不行!”
“武裝暴亂,劫持官員是要上絞刑架的!”
“哈哈……”包光光仰天長笑,“身為革命者,我們早已做好了流血犧牲的準備……維多蘭!你,怕死嗎?”
雖然不知道那無良主公又在搞什麼東西,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當了這許多年老大的維多蘭,又怎可能說出一個“怕”字——畢竟女生宿舍的老大,也是老大啊!
“你說呢?”維多蘭翻著白眼,沒好氣地答了一句;緊接著她又半側著頭,恨恨地盯著杜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有種你就殺了我!”
不管維多蘭心裡,是打算將老頭兒切片爆炒,還是直接上鍋去蒸;反正這個答案讓包光光相當滿意。“很好!不愧是我們‘反抗軍’光榮的一員!”這傢伙又開始滿嘴跑舌頭了,“為人類的解放大業而死,這樣的死比斷脊山脈還重,比牧師的佈道更有意義!……浮冰港會記住你;浮冰港十萬民眾會記住你;從今往後,一切被你這種精神所感召,高舉自由民主旗幟的同志們,都會記住你!”他聲音越來越高,高到極處時忽然攥緊了拳頭,振臂高呼道,“為革命,不怕犧牲!”
“為犧牲,不怕革命!”能接上這句的,自然是班得瑞率領的“節氣眾”。雖然不是紅十字會中人,但和老包在一起時間長了,這些常用的“切口”,還是明白的。
當然這時候喊出來,非但不應景,還顯得頗為滑稽;但對面的大小官員聽來,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雖然民亂,暴動之類的經歷過不少,但這種鋪天蓋地的“紅色浪潮”,可不是這幫坐井觀天的小官兒們所能想象的,登時就被震得不輕:“瘋了……瘋了……這些人都瘋了!”
“諸位,諸位!”感覺事態有些失控,一直安靜地坐在桌案後,好像木偶般不言不動的阿曼達·德·賽特盧斯終於開口了為五老星中唯一的女性,有些場合她說句話,比男人說話管用得多。
當然此時此刻,我們的賽特盧斯女士並沒有板著一張棺材臉,而是像個慈祥的老婦人般溫柔而又寬和:“諸位志士的要求,我們城市評議會已經完全瞭解。不過大家也知道,敵軍勢大,所以真正實施起來還有一定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