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沒有虧空?到底是哪一件事上失了聖心,或者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寶姐姐,你得空把上一輩子的事寫與我…我有些記不清了,咱們好好想想,賈府犯的最大的事到底是什麼。”
寶釵道:“只要老太太在,我們便還有時間,你不要太急,一樣一樣來。”
黛玉知她擔心自己身體,笑道:“你放心。”只這一句,又說得寶釵笑得春風滿面道:“既然我們想的一樣,就好辦了,外頭的事交給我,裡頭的事麼…我把名字寫過來給你,你見了就知,若真不懂,回我一張空帕子就是。”
黛玉便橫她:“偏你又惦記我的東西。”
寶釵只是笑,又拿額頭去抵她的額頭,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彼時薛姨媽見寶釵如廁久間,怕她不好,叫同喜來看,黛玉慌忙從那一側出去,寶釵就裝作出恭的樣子,對同喜道:“方才有些腹痛,如今又好了,沒有出來。”
同喜只當作大事一般和薛姨媽回報,叫薛姨媽摟著寶釵兒啊肉啊好生心疼了一回。
兩人既通了音信,知道彼此定計一致,當下各自回去,寶釵果然寫了一封書信,滿篇瑣碎,說的不過是家長裡短,第一問起元春,其次分別問候賈赦、賈政,邢夫人、王夫人,鳳姐、李紈,再後才是眾人。黛玉便知她立意,除卻敦促寶玉之外,漸漸在府內走動,那日去鳳姐屋中探望,才到門口就見裡面有人在哭,若是平時,黛玉自然要避開的,然而此刻她只恐事情不大,便特特進去,揚聲笑道:“鳳姐姐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呢?許久也沒來老太太那玩,我們都說想你說笑話兒,偏偏等不著。”
鳳姐面色陰沉,見黛玉來了,強笑道:“是林妹妹來了,快請坐,這麼冷的天,怎麼大老遠走過來?”卻不叫人拿茶。
黛玉厚顏在屋裡坐了,偷偷拿眼看腳凳上坐的那美人——此人倒也是一副閨秀模樣,望著較黛玉還要柔弱,低頭之時,那眼淚珠子如水晶一般一顆顆順臉頰流下,端的是梨花帶雨。
鳳姐因對她道:“這是林姑娘。”
那人輕輕起身,對黛玉見禮道:“奴家英娘,見過林姑娘。”
黛玉見她談吐有度,便名字也不同丫鬟似的花草福壽亂起一氣,倒留了心,客客氣氣道:“快別多禮。”
鳳姐也笑道:“林妹妹還沒見過吧?這位是馬妹妹,是你二哥從揚州帶回來的,如今在西廂住。唉,也怪我近日太忙,沒顧上家裡這些事,好好的一位妹妹,歡歡喜喜地接回來,竟叫那起子不長眼的下人欺負成這副模樣!”又罵那地下跪的丫頭:“不成器的東西!叫你辦這麼點子事都辦不好,索性也不要在家裡待著,去莊子上罷了!”
那丫頭跪在地上,沒口子地自己掌嘴,罵自己不是,反倒是那位馬英娘開口道:“都是奴的不是,帶累了她,求姐姐格外開恩,開導她幾板子也就是了,若趕她出去,倒是斷她生路了。”
鳳姐憤憤道:“那怎麼成?這樣的奴才就該趕出去!”不容她再說,喝令人把那人叉出去,又向黛玉道:“叫林妹妹看了笑話,真對不住。”
黛玉也道:“鳳姐姐每日處置這麼些事,也是辛苦。”閒話幾句,自己轉出來,心上把這馬英娘記了一筆,想起那馬英娘自稱“奴”時的那副嬌滴滴的語氣,心思忽然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英娘那一聲稱呼令她這不相干的人都起了憐惜的念頭,她若在寶釵面前這麼自稱,不知寶釵會不會酥了骨頭?一念及此,自己把自己呸了一聲,把這念頭丟開了。
因她平常不大愛走動的,這會子若是太勤快了,恐怕惹人疑竇,因此倒先回去,想一回如何挑撥賈赦,又想一回寶釵,漸漸的滿心只顧著想寶釵了,沒成想背後被人一拍,驚得她一下站起,嗔道:“你作什麼又拍人家!”轉頭一看,見是探春,臊得滿臉通紅,誰知探春也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