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竿。他洗漱之後,坐到了餐桌前,傭人送來了午餐和今天的報紙。盧筱嘉看了看桌上的點心,挑了一塊兒桂花糕塞到口中,順手拿起了報紙。
當他看到頭條的標題時,不由大吃一驚,愣愣的張大了嘴,口中的桂花糕掉了滿桌子渣。盧筱嘉回過神來,跑到客廳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電話接通之後,他急忙說:“格物號一展嚇我滴片!”電話那邊好奇的問:“盧公子,請你說慢點,我沒有聽清楚你的話。”
盧筱嘉趕緊嚼了幾口,嚥下了口中的食物,大聲說:“給我搞一張下午的票,金可兒的!”電話那邊連忙答應下來。盧筱嘉放下電話,自言自語道:“兄弟啊,你這是要金屋藏嬌嗎?也不提前跟哥哥我說一聲,唉!以後再也聽不到可兒的戲了!”
法租界中的共舞臺,下午安排了露春蘭的一出新戲。露春蘭的演出,雖然未必場場爆滿,但上座率也是極高的。可是今天到了中午,才只賣出寥寥幾張戲票。黃金榮驅車而至,來到後臺,對正在排練的露春蘭說:“小蘭,你快別練了,今天的演出取消吧!”
露春蘭好奇的問:“黃爺,怎麼了?今天人家新練了一出玉堂春,想讓你好好看看呢!”黃金榮說:“改天再看也不遲!金可兒要金盆洗手了,今天下午是她最後一次登臺!”露春蘭大吃一驚,忙問:“為什麼啊?她唱的好好的,怎麼就不唱了呢?”
黃金榮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你跟我一起去看吧。她的最後一場戲,不看太可惜了!”露春蘭有些失落的點點頭。雖然可兒的名氣已經超過了她,但失去這樣一個對手,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黃金榮府中,江笑眉正在打電話,她捧著話筒說:“杜大哥,今天下午你陪我去看戲吧,協興大舞臺,這是金可兒最後一次登臺。”杜月笙在電話那邊說:“小眉,你怎麼不跟黃爺一起去,他不是最愛看戲嗎?真是不巧,今天下午我有事要辦啊。”
江笑眉說:“表哥肯定要帶露春蘭去,我不喜歡跟他們在一起。杜大哥,我不管你有沒有事,反正你一定得陪我去,票也要你來弄。”杜月笙笑道:“好好好!小眉你難得開口求我一次,我一定照辦。你在家裡等著吧,一會兒我就派車來接你!”
張嘯林陰沉著臉,看著眼前的報紙,他越想越氣。他覺得可兒金盆洗手之事,一定跟**於他有關,氣得他把報紙撕得粉碎。
張嘯林從不缺女人,他錢多勢大,在上海灘跺跺腳,地都會顫一顫,很多女人都想主動貼過來呢。自從張嘯林看中可兒之後,越來越覺得她清麗動人,跟那些交際花全然不同,所以他才一直想得到可兒。前天之事後,張嘯林對可兒更高看了一眼。可兒身在歡場,卻能保持純潔,讓他生出了據為己有的心思。
張嘯林本想過段時間,等可兒冷靜下來之後,他再去送錢送物。然後把可兒捧成遠超露春蘭的名角,讓她傾心與自己。沒想到可兒竟然要金盆洗手,從此不再唱戲。張嘯林無奈的嘆了口氣,吩咐人給他準備下午的票。
法國總領事讓皮埃爾、警務總監丹拉澤、淞滬護軍使何豐林等大人物,自然也都知道了這個訊息,都決定來看金可兒的最後一場戲。
下午開演之前,戲院前的廣場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很多還沒有票的戲迷,都圍在這裡高價求票。協興大舞臺於宣統元年落成開業,至今已經十幾年了,這還是頭一次如此一票難求。其實不只是協興,上海灘的四大舞臺,都從未有過這樣的盛況。
快開場的時候,各路達官貴人紛紛到場,相互間打著招呼,說些不著邊際的問候之語。這些人都見慣了大場面,知道逢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臉上表情也會隨著對面的人而變來變去。但當大家說到今天的主題,可兒金盆洗手之時,都不約而同的搖搖頭、嘆口氣,一臉凝重的說聲可惜。